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紫翎开了腔:“你怎么亲自来?”
“听说你这边出了事,大哥很担心,却走不开,便让我来接你。”
“说起那件事,你的《赏雪图》还在我这儿呢。”她笑道:“你若不要,我就收起来了,往后还能奇货可居。”
一句话说的卫锦之失笑,回忆起曾经的玩笑,带着温暖和酸涩,反把一颗漠然的心涨得满满的。“不嫌弃你就收起来。说起来,你是我的伯乐,若没有你的建议和鼓励,哪能成就现在的我?别说一幅画,即便你想要十幅一百幅,只要我画得出,都是应该的。”
“你只画仕女图?”她干脆玩笑着继续说:“我想跟你预定一幅画,请你给晔然画一张,怎么样?”
卫锦之含笑:“当然可以。”
“好,我记着呢,等战事结束了,我会向你讨的。”收起玩笑,见他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便让他去休息,离傍晚出发还早。
当天傍晚车队出发,一路走的不快,三四天抵达锦州。
此时正值暮晚,她特意推开窗户朝外眺望,目光所及处山清水秀,小村庄炊烟袅袅安详依旧,没有半点儿战火的痕迹。她已经从卫锦之口中得知,在他前往小县城时朝廷已经撤兵,剩下的一半兵力只驻守不作战。他们所走的这一道城门并不是通往京城的方向,当初的战场不是这里,这儿属于后方,因此百姓能够平定。
车队抵达了东篱山庄。
深秋风凉,她用小被子将晔然裹在怀里,走进熟悉的山庄,感觉是踏入家门一半。刚进庄子,迎面有人出现,竟是老太太。
“紫翎给老太太请安。”
“免了,回来就好。”老太太笑着摆手,将晔然接在怀里,满眼慈爱的注视:“这小家伙睡的可真香,真是很像侯爷,特别是这眼睛和眉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翎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果然是卫肆沨到了。卫肆沨将她拉在身前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番,这才笑道:“早先让你练练飞刀果然是有用,真想不到林丛能有那个心思。幸好,本侯有个厉害的夫人!”
当着这么多人,她只是笑着没说话。
卫肆沨从老太太手中接过晔然,正好晔然睡醒了,张着大眼睛望着他,还伸出小手朝他抓。晔然从来不知道怕生,谁抱都不哭,任何情况下都镇定自若,这会儿看到卫肆沨,竟欢快的笑起来。
他这一笑把卫肆沨也逗笑了,即便是无心,卫肆沨也感觉格外不同。
“这小子。”抱着逗了逗,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她先去歇歇,一会儿吃饭时再见。回头对着卫锦之使个眼色,两人朝一旁去说话了。
饭后,卫肆沨来到房里,让丫鬟们退下。
“过来。”卫肆沨将她揽在怀里,仿佛这才踏实满足了,轻笑道:“你我夫妻分别了一年啊。”
她靠在他怀里,看似端详着他的手,嘴里却问着:“这仗要打多久?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卫肆沨觉得她这话音透着奇怪,微然皱眉笑道:“翎儿,你说我要个什么结果?”
她不说话,只将头深埋在他怀中,明显是在逃避。
卫肆沨盯着她,心内揣测了半晌,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笑着说:“你不想我做皇帝?怕我三宫六院,把你忘了?”
她默认。
原本他是个侯爷就令她觉得彼此相守前途未知,若他真的有天成事做了天下之主,能只要她一个妻子吗?多像天方夜谭啊。再者,她看了两代帝王的运命,看了皇室子弟间的血腥争夺,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踏上那条路。
“又在杞人忧天,你还不知自己的分量吗?”卫肆沨轻笑,食指摩挲着她滑腻的脖颈,看到她脖子上一条淡淡的疤痕,爱怜的轻抚着,再度将她拥住:“时局所迫,不争则死,万没有退路。翎儿,你很明白,我需要你。人这一生所求的是什么?对外人而言,我是在求权利,可我要你明白,这一切是为生存,我心里真正所求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