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翎会意,起身笑道:“我陪太后去,徐少爷一起吧。”
三人在宫人的簇拥下前往御花园。
及至到了园中,逛了逛,太后推说累了,寻个花厅去歇息,给两人制造单独谈话的机会。紫翎支开那些宫人,与徐少棠坐在亭子里。
思忖了一下,她张口打破了沉默:“想必你也明白我要说什么,虽然没直接告诉你,但你定然猜到了,若萱的失踪另有内情。皇上希望在她失踪的时间里,你能另娶她人,将来她回来,不会再是你的妻子。”
徐少棠早猜想到了,因此听了这些丝毫不吃惊,淡淡笑道:“皇上给我多长时间?”
“虽未言明,但你多少知道他的性情,便是若萱不急着回来,他也不希望这件事总是这么悬着。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他肯定迁怒于你。”或许觉得太过无情,觉得有些逼人太甚,她停了一会儿,又问:“你没有想再娶的人吗?”
徐少棠望着她,却是问:“你现在这样好吗?他做了皇帝,总一天会三宫六院,你能接受吗?官场争斗向来与后宫千丝万缕,你们家没个做官的人,你一个人如何立足呢?”
没想到他说出这些话,全都是她隐隐不能切断的担忧,不由得沉默了。
徐少棠又接着说:“我看得出来他待你不一般,可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他能坚持多久呢?他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宠爱时宠爱到极致,一旦热情冷却,你怎么办呢?”
她沉默了很久,蓦地自嘲而笑:“我特地找你来是谈你的事,怎么说起我了?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我也愿意相信他。寻常夫妻也不可能一事无忧,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徐少棠盯着她的表情,无疑是再一次确定她是真的爱上卫肆沨了。
本想抹出微笑,最终却没能做到:“紫翎,尽管知道你不再是从前的紫翎,我仍是希望你过的好。至于卫若萱的事,她如今到底是公主,我是驸马,便是她失踪了,我若再娶还得向皇上请奏。”仿佛又是思虑了许久,说道:“若皇上想再为我赐婚,我希望能娶她。”
当听到他亲口说出一位小姐的芳名,她着实惊讶,她并没去追问他与那小姐有何渊源,只是明白一件事。既然他亲口说了,便是尚未有情爱,也是他真心实意愿娶之人。
徐少棠走后,她独自坐在亭子里,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那会儿他的一番问话。
到底,她心里越不过那道坎儿,她怕,即便说再多自欺欺人的话,仍旧是怕。这便是当初她不愿看到卫肆沨与朝廷对抗的原因,他一称帝,很多事情都变化了,已经超出他和她所能掌控的范围。
“王爷。”蓦地听见相思的声音,抬眼望去,原来是卫锦之走到了这里。
卫锦之见她一人坐在亭子里出神,想起方才疑似望见了徐少棠,便猜出什么事。犹豫着,终究是走了过来。
不待他说话,紫翎先笑着张了口,顺势掩藏起方才脸上情绪:“你一人在园中闲逛呢?难道是在寻一处可以入画的好景色?”
卫锦之笑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便问:“谈妥了?”
她听懂了,点点头。
“为什么不开心呢?”卫锦之直接问了。
她习惯的弯起一抹轻笑,欲要出口的谎言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化为乌有,又顿了一顿,半隐半露:“也没什么,环境突然变了,难免有点儿不安吧。”
卫锦之岂会听不明白,望着偌大的御花园,怅然叹息:“世间的事,最难逃变数,没什么是一沉不变的。你不要想太多,或许如今只是环境变了,有些东西一直没变。大哥是言出必行之人,若他没有那份心,断乎不会说那样的话,若是逢场作戏,他大可玩文字游戏,但对你,没有。对吗?”
无疑,他窥透了她的所有心思。
的确,卫肆沨的话讲得十分清楚明白,加之他的性情,她一直与卫锦之是同样的看法。卫肆沨都说她是庸人自扰,她也觉得如此,却架不住心里那么想。到底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