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跌跌撞撞冲到涧水边,猝然?收步。
三个人,像是被杂乱摆放在?涧水中的,何欢和廖飞的身上有绳相连,靠得很近,姜红烛反躺得远。
涧水已经掺血,上游下来?还是清冽的白,流经几人之后就成了淡淡的红。
这几个人,其实?都还有气,或者说,含着最后一口气,何欢的手脚在?抽动,廖飞的手反复而又?徒劳地扒着涧水中的石头,似乎还想爬起来?。
只有姜红烛,虽然?胸口有起伏,却躺着不动,面上带着笑,仿佛身下不是冰冷的涧水,而是温软惬意的床褥。
姜红烛这么平静,让肖芥子有点害怕。
她慢慢淌进水中,蹲跪着伏下身子,轻轻握住姜红烛的手,叫了声:“红姑?”
姜红烛出神地看着对面落到树梢边的夕阳,今天?的夕阳很淡,一看就没温度,凉凉的,但很美,小心地挨着树梢,让她想起小时候、拿肥皂水吹出的泡泡。
听到肖芥子的声音,她目光慢慢收回来?,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
肖芥子怕她费力,赶紧附耳过去。
姜红烛声音很轻,说得很含糊,前后有时不搭,又?时有重复,但肖芥子都大致听明白了。
说完了,姜红烛轻轻叹了口气,又?看树梢的夕阳。
夕阳已经下去了,只留窄窄的一条边,浮在?树梢背后。
崖顶传来?人声,还伴有嗡嗡的无人机声,应该是陆续有人赶过来?了吧。
肖芥子没心思去理会。
她听到姜红烛喃喃:“我这辈子,孽也造过,罪也受过,到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赎罪。芥子啊,听说要是因果不清,下辈子还会继续纠缠,我可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了。”
肖芥子不说话,眼角余光瞥见近旁的何欢和廖飞,他们已经不动了。
因缘既会,有因而来?,有缘聚头,结出什么样?的果,结出的果能否今世结清,不是她这个外人可以说得清楚的。
她忍住眼泪,说了句:“结清了,红姑,都结清了。”
姜红烛笑起来?,又?说:“真好啊,这辈子到头了,终于要死了,下辈子……下辈子,真让我有个阿兰,阿兰像你就好了,我一定不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