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回想,好像还真挺遗憾的。
当时,他以为陆堑会给他一个名字,毕竟那也算是给予他们兄弟新生的人。
可惜重新置办身份证明的时候,他们连陆堑的影子都没?看?到。
据说当时那人在陪哭了的江家小少爷。
“我不?遗憾。”九哥道。
“哦。”简若沉应了声。
海警派来的船已经到了,一排排停在水面上?。
推着?九哥登上?船之前,简若沉才突兀道:“等?审讯做完,你给自己想一个新名字,我们走程序给你办新身份证。”
“警务处会按照那个新名字上?诉,你有了自己的名字,进去之后好好做劳动改造。”
“我觉得宝九哥不?算好听,你可以再想一想别的。”
九哥脚步一顿,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多年来他都没?力气觉得苦,他贱命一条,能活着?,活得快快活就已经很好了。
可如今听了简若沉的话,他却觉得自己好苦,勉力维持的硬壳被突兀敲碎了。
九哥低着?头?,哭得浑身颤抖,心里对差佬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了。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用这么平静的语气,像是看?一个正常人一样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第一次哭得这么狼狈,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这号啕甚至是无声的,只是双唇大张着?,表情歇斯底里,却仍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船开动时,九哥跪在海警快艇的舱位边,嗓子里忽然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哀叫。
老天爷为什么没?让他早点碰到简若沉这样的人。
如果他和宝家云小时候碰到的是简若沉,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他好后悔,后悔走错了路。
可是不?走错该怎么活呢?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世道如此不?公。
他像是要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从?新界一直哭到了警务处。
简若沉一开始还觉得一切都在计算中,还能视若无睹。
等?下了船,开车到警务处停车场,九哥还在哭的时候。
他就有点怕怕的。
怎么还在哭?
别脱水晕在审讯室外?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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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家云坐在九哥边上?都看?傻了,他从?没?见过表哥这样,一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呆滞表情。
他憋了几次,愣是没?憋出安慰的话。
两?个犯人,一个虚弱无比,一个嗓子哭哑。
诸位警官面面相觑,扯着?身上?半干半湿的黏腻警服,得出一个结论?:
今日不?宜审讯。
大家安置好两?位犯人,办好拘留手续后立刻下班。
晚上?,关应钧光明正大牵着?简若沉,从?警务处正门走。
翡翠的手串落下来,关应钧带右手,简若沉带左手。
碰在一起,主打一个夫夫关系一眼看?透。
警务处的同事们嘴巴很紧,素质奇高,各个都当做看?不?懂。
今天过得太刺-激,简若沉和关应钧一起回了离警务处更近些的紫荆公寓。
简若沉实在没?精力在床上?战斗了,洗完澡就装作不?记得自己昨天许下的陈诺,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关应钧洗完澡出来,一眼看?见睡得像个卷饼的人。
被子裹得那么紧。
防谁?
他扯开一角,手探进暖烘烘的被子里摸了一下,简若沉迷迷糊糊抓住那截手腕推开,低声哄:“别闹我。”
关应钧靠在床头?,透过黑暗懒洋洋看?着?他。
空调的凉风吹在身上?,将心头?的躁意?吹得无影无踪。
“简若沉。”他轻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