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富了起来,可是终究是个卑贱的竹篾匠出生,能攀上官家抬抬身价门户自是最好。
想到近日风调雨顺,事事顺心,禾大富那张红光满面的大脸便越发灿烂起来,花儿一般夺目绽放。因着客来客往进进出出招呼不及,便只顾机械般拱手打着哈哈走着神,以至管家老王在旁边拽了拽袖子,也被吓得差点落了心。
“作死个老王,走路就不能出点声吗?总像只老猫做甚!”禾大富拍了拍胸口,压低声呵斥道。
管家老王冤啊,满院子炮仗丝竹,谁走路还能听得到声音?因着是真真有事,一双田鼠般精光小眼委屈一眨,腆着老脸凑到禾大富耳旁汇报道:
“老爷,舅少爷不在,奴才刚才找了整个前院也没找见。柴家的喜礼已经送来了,两少爷都不在,一会该让谁去背亲哪?”
却说这八公县有个老规矩,但凡出嫁的闺女都得由小舅爷或小舅哥背出门去。大夫人魏明芳娘家无兄弟,那小舅爷自然是没有的,只得由小舅哥背门了。
儿子禾俊熙此刻定然还在外头胡闹,如今能找的也只剩下外甥杨鸣远,禾大富想了想便道:“你去后院再仔细找找鸣远,看看在不在书房里?不行就再派人去聚金盆找找俊熙……臭小子,自家二姐出嫁,他倒还敢跑出去胡闹!”
“诶诶~老奴这就去~~”老王管家卑微捣着脑袋匆匆走开了。
“吁”
“青阳州太守大人到”
一声马儿嘶鸣,却是今日最尊贵的客人大女婿朱光耀来了。朱光耀踩着小奴的脊背跳下马车,近五十的年纪,红黑脸面,精瘦身板,看着便是个精于身养之人。一身墨色常服,很是威风得紧,两眼朝众人斜斜一觑,对着禾大富却也并不客气,昂首进了大宅。
此刻禾家门前一片车马小轿聚得密密匝匝,想来客人们都已差不多到齐。“毛管事,传话下去,鸣炮开宴”禾大富拂了拂袍袖,也转身进了宴客厅。
八公县是江南大县,隶属清阳州,距离京城建康不近不远,又因盛产茶叶和草药,因此平日里人来人往很是繁华。禾家老宅地段虽不在县城中心,但占地七八亩,面积十分之大。是以,前院虽办着酒席,觥筹交错热闹声声;后院却是清静得紧,彷若另一方天地。
大夫人与几房得宠的姨太太自是在前院偏厅招呼着各家的女眷们,那不得宠的其余十几房小姨太太便只落在各自屋里对镜贴花环。
自古好色乃人之天性,这有钱人家就更不用提了。禾大富半辈子虽只得了三个闺女一个小子,房中却是娶了近二十房小妾,那最小的大约也才十五,比之小儿子禾俊熙还要小上一岁。
僻静的后花园子前,一间小阁子里,扎着双环髻的小丫鬟在门缝里探了探脑袋,见四周无人立时缩回了头。
片刻后,一道白色颀长身影便从房内闪身而出。
“公子走好,三日后定要再来看望奴家呀~~”有女子细语柔声谙唔了一句,再无了声响。
“唔。”
那公子随意应了一句,见窗门合上,这才理了理一袭印着暗纹的白缎长裳,将脖颈处被女人吻出红痕的印子仔细掩好,撂袍转身走开。正午阳光下,只见他二十三四年纪,身高八尺,面如冠玉,青丝高束,很是俊郎风雅得紧。
“鸣远公子好。”沿着花园徐徐走着,冷不妨身后却传来一声恭敬的沙涩嗓音。
该死个小翠,不是说没人么?杨鸣远心下一个咯噔,敛眉寻声望去。
矮树丛后站起一个六十余岁的驼背小老头,却是禾家的老园丁任老憨。
任老憨本在埋头打理着树枝树叶,因闻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以为是哪个女主子得空前来赏花,慌忙起身迎接。不想一站起来,却是大夫人的外甥少爷,忙颤颤弯下老腰,躬身打着哈哈。
“唔,是任叔啊?不必多礼。”杨鸣远闻了闻袖子,果然浓浓扑鼻香。该死个女人,涂这么多香粉做甚?还怕别人闻不见骚味么?
“……对了,任叔方才可有见着什么不对?”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