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秋走?到长桌前,想了片刻才慢慢落笔,她没读过什么书,一直以来,字写得不太好,写祈福带时却写得异常端正清秀。
写完后,李惊秋神色虔诚,双手捧着祈福带踩上?大树底下?的木梯,将?它系到光秃秃的树枝上?。
没多久,轮到林听了。
她没怎么犹豫就?落笔,飞快地在祈福带写下?几句话。仆从伸手过来,想帮林听挂,因为她还“生着病”,爬梯时容易出?现意外。
林听拒绝了,在众目睽睽下?踩上?木梯,抬高手系好祈福带。风吹过她垂到腰间的长发和丝绦,也吹过黑红交加的祈福带。
大树下?,段翎仰头看她。
林听似能感受到段翎的目光,低头看他,又踩着木梯下?来。
在林听下?来期间,段翎放祈福带到长桌上?摊开,弯腰提笔写祈福之言。不到片刻,他搁笔,将?祈福带挂到大树的最高处。
段馨宁有身孕,不好爬木梯,一不留神会摔倒,到时候就?麻烦了,只?能由芷兰代她挂祈福带。
今安在从没写祈福带这玩意儿,是?第一次,莫名有些紧张。
平日里,叫今安在杀一个人,他都不会紧张半分,如今却在写祈福带这件事上?紧张,怕哪一步出?了差错,会影响祈福效果。
他握紧笔,写了。
待所有人写完祈福带,已?是?半个时辰后,林听抬眼看大树。
在冬天里掉光了叶子的大树挂满祈福带,像突然?间盛开了千万朵红花,璀璨夺目。风一吹,祈福带簌簌地响,又如同?叶子相互碰撞发出?来的声音,充满了生机。
哪怕这生机是?假的,也叫人心生喜欢,心生一缕希望。
不知不觉中,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变了,变得有点暗了,还刮起大风来,看样子似要下?雨。
可祈福既开始,不可能中断,那样会不吉利,于是?主持祈福的和尚尽可能加快祈福速度。
除了写祈福带,还要朝天跪拜,顺序依然?是?从长辈到后辈。
李惊秋跪在蒲团上?,一跪三叩首,嘴里念叨:“我不求别的,我只?求我的女儿能长命百岁。求求您了,佛祖,放过我女儿吧。”
冯夫人跪在另一个蒲团上?,同?样一跪三叩首,柔声说着祈福之言。段父不善言辞,没说话,只?是?陪着她们一起朝天跪拜。
高墙之外,停着辆马车。
踏雪泥揭开马车帘子走?下?来,看长得比墙还要高半截的大树,上?面飘着一条又一条祈福带。
他拿着自己从寺庙里买来的祈福带,在想用什么法子把它挂上?那棵树,又不惊动院子里的人。毕竟祈福带要在祈福当时挂才有用,过了时辰再挂就?不算了。
高墙之内。
林听跪到李惊秋跪过的蒲团,段翎跪到冯夫人跪过的蒲团。
他们对?视一眼,像当初成婚那样一起拜了下?去。片刻后,起来的人只?有段翎,林听没再起来。他似意识到了什么,偏过脸,碰了下?她的手,低声唤:“乐允。”
其他人很快也察觉到不妥,李惊秋当即推开他们,冲上?来,抱起晕倒后没了呼吸的林听:“乐允,你睁开眼看看阿娘。”
林听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像睡着了,双手无力地垂下?来。
她指尖擦着段翎的手过。
段翎想握住她,却只?握住了吹过来的冷风,扑了个空。
不远处,段馨宁愣在原地,就?连今安在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正在为林听祈福,她怎么、怎么就?这样了。他想上?前查看,却又怕得知什么不好的消息。
李惊秋探得林听没了呼吸,撕心裂肺地喊道:“快去找大夫,我求你们了,快去找大夫!”
冯夫人忙应:“好。”
自从林听得怪病,段家就?常备着两个大夫,冯夫人赶紧叫下?人去找他们来。可两个大夫把完脉都只?有一句话:“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