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月魄一愣, 终于?意识到兄长的态度异于?寻常。

它?抬起?脑袋, 对上那双隐现幽绿的眼眸,说:“兄长, 你误会了, 她不曾欺侮过我。连疗伤的草药,都是她辛苦找来的,她很好。倘若兄长见到她, 便一清二楚了。”

“很好?”殷曜翎冷笑,“你才认识她几天?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便盲目托付信任。你是魔修, 而她为名门正派,邪正不两立,若非别有所图,她怎可能费心替你疗伤,将你困在这里。”

殷月魄下意识反驳:“可”

“昨晚我仅是以蛇身出现在这宗门的后山,就引来修士追杀。分出去的一半妖丹,也被一老?道毁去。你凭何以为她和她那些同门不一样,会顶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心甘情?愿对一个魔修好。”殷曜翎一把捉起?盒中的黑蛇,它?尾尖的花环掉落下去,他厉声质问,“殷月魄,是不是离开白雾林的时间太久,你便成了个脑袋空空的蠢物?!”

这一番戾气颇重的骂语砸下来,殷月魄懵了神。

没一会儿,他下意识扭动起?蛇躯,妄图挣脱束缚,并道:“那是其?他人,我……我,兄长,她与别人不一样,和那些修士也不一样,她定然不会那样待我。”

刚说完,门帘外就传来脚步声,似是有人进门。

殷月魄倏然陷入慌惧,挣扎得更厉害:“你先放开我,若有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便好了。”

殷曜翎睨了眼门帘,随即移回视线。

“我如今妖丹残损,没法确保能顺利离开。待我恢复修为,杀了她,再带你走。”他并未松开手中的黑蛇,反而捏得更紧,怒其?不争道,“但在这之前,也要让你看清楚,她所谓的好,不过都是虚伪蒙骗。她与那帮为了修行便能肆意杀生?的混账修士,没有半分区别!”

殷月魄被攥得死?紧,几乎难以出气:“兄……长……”

门外的脚步声变得更为急促,并传来楚念声的声音:“况越?你跑我屋里了?”

殷曜翎放下他,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想?起?他这弟弟的秉性,他眼神更冷,一字一句道:“待你好?都不过是欺瞒你的手段。你觉得她待你好,那是因?为她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可你马上就会明?白,只要外形一模一样,哪怕脾性天差地别,她也根本辨不出是不是你,更不可能真将你放在心上。”

黑蛇落回盒子里,对上兄长那双冷眸,没来由想?起?他每次回白雾林时,几要浸透衣袍的满身血迹,还有他撕扯魔物皮毛、剜骨剔肉时的狠厉神态。

慌意瞬间占据心头?,他高抬起?颈,正欲解释,却看见一缕黑烟从身前人的袖子里溢出。

下一瞬不等他开口,那缕黑烟便径直没入他的额心。

一切都变得万分奇怪。

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还在这身躯之中,可以借由蛇信子感知到气味,能通过眼眸看清四周景象,能听到所有声响。

可他又切实感觉到魂体变得拥挤,没法开口说话,亦不能爬动。

这副身躯仿佛不再独属于?他,反而落入了另一人的掌控。

他不受控制地爬入箱子里,用?尾尖盖上箱子盖。

在光线被彻底隔绝的前一刻,他看见半跪在箱子前的陌生?青年倏然睁开眼,神情?间带着绝不可能出现在他兄长脸上的慌意。

那青年踉跄站起?,额发遮掩住阴郁的眼睛,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匆匆环视一眼四周,又拘谨收回打量,目不斜视,不敢多看。

殷月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在箱子彻底合紧的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吻部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旋即便听见与他万分相似、却更为冷傲的声音从他的身躯里传出:“唯有叫你死?了心,才不会整日痴心妄想?。”

是兄长的声音。

他心生?怔愕。

兄长的魂体,也在他的身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