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声却是有意转至他面前，凑近，再凑近。

乌鹤被她盯得心皱缩得更紧，眼睛里像是沁了薄汗似的，鼓跳着湿润的烫意，喉咙也?有些发干。

但他强迫着自己移回视线，看她，扯开略显僵硬的面容，道：“有话直说，便有剑契，我又猜不?出你心底想?什么。”

“竟还反过来念叨我？”没瞧出什么异样，楚念声才回过身?，继续急匆匆往前赶，“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你在打什么算盘。”

待她走出好几步了，乌鹤才舒出憋闷已久的气息。

可概是刚才心脏皱缩得太厉害，这会儿竟一下比一下跳得重，几乎要撞破胸腔。

他微蹙起眉，不?明所?以地拍了两下心口?，又尝试着虚握起拳敲了两回，也?没敲出个名堂。

怪了，好像也?没有术法施展的痕迹。

赶到医谷后，楚念声先去了药园。

除了蛇毒，她还需要找到龙血、冰竹竹叶和蝎毒等十多味药材。

白天她在宗内供弟子交易的灵市里买到了大部分灵材，就差冰竹竹叶。

这冰竹竹叶外形看着像是冰霜凝成的，保存和处理都?相?当麻烦。

温度和存放环境稍微不?对，就有可能损坏药材的品质。

看守药园的是一位唐姓师姐，她和这位唐师姐没什么来往，打算直接找她买点儿冰竹叶。

理由她都?想?好了，就扯柏师兄出来背锅，说是他在课上提到过一种不?会融化的冰竹叶，她没见过，想?买一些来看看。

谁知?她到了药园，根本?没看见唐师姐的影子，反倒看见了迟珣。

一枚莹白色的光球漂浮在他身?边，他正?站在一簇炎火草旁，埋头写着什么。

楚念声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身?离开。

要是个不?相?熟的人，她买些罕见的药材也?就买了。

可若是个认识的，即便不?会怀疑她，这事也?定会在他心底留下印象。

“怎又要走？”乌鹤瞟一眼迟珣。

“走错地方了。”楚念声说。

不?过也?得亏撞见迟珣，她才意识到一件事：不?比在灵市买东西，在这药园里购买药材，都?会登记在册。

日后她下毒，要是被顺藤摸瓜查出来就坏了。

她临时改了主?意，又开始为去哪儿弄冰竹竹叶犯愁。

不?想?刚走出几步，忽有人叫住她：“楚师妹？”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着。

楚念声起先只当是鸟雀怪叫，直到又听见一声“楚师妹”，她才循声望去。

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她忽将头往旁一偏，试图借着视线盲区藏住脑袋上的簪子。

“蒲师姐，”她硬邦邦道，“叫我有什么事？”

不?远处，蒲令一挎着个药篮子，被热汗濡湿的头发粘黏在前额，脸上还落了不?少灰。

是她主?动叫她，可两人视线对上了，她又飞快移开。

她磕磕绊绊地说：“哦，我是看师妹离药园子近，就想?提醒一声，夜里会有地妖偷偷跑进药园子里偷东西，小心撞上。”

楚念声浑不?在意：“要真撞上又怎的，我又不?怕它们。”

蒲令一左顾右盼，像是在看四周有没有其他人一样。

她道：“但它们喜欢把土弄松，踩进去就是一个深坑，容易受伤。”

“这般奸诈？是我就往坑里放蛇，追着它们咬！”

蒲令一微怔，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她很快就压下笑，说：“偶尔让它们偷走一些也?无妨，沾有地妖妖气的土也?是一味很好的药材。”

“哦，”楚念声不?懂这些，皱眉，“所?以你能走近点儿吗？这样扯着嗓子和你说话怪累的。”

她俩隔了好几丈远，是蒲令一先叫的她，她可不?想?过去。

蒲令一却面露难色，似在顾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