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压压的人头望不到头,他们呼喝一声可令地动山摇,四海为之色变。
陈茗又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世俗情多飘渺,你大可以把心短暂地借出去,但绝不能让任何人占据!
将要枯死的野兽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欲将他也折断。
睚眦欲裂的老者逼他立下毒誓。
陈茗跪倒地下,垂首掩泪。
他走出房门,所有人因他酷容胆寒,皆退。只有燎烟上前,说:哥哥,我想抱抱你。
燎烟紧紧地拥抱他,安慰他说:“哥哥,人的拥抱能治愈世间一切的悲伤。以后不高兴了,我就抱抱你。”
祖父说,王道无亲,需绝人伦。越是身居高位,越要顺应天道。
纷繁乱杂的夺权大战,他父要杀他,他母咒他,他庶弟们虎狼熊胆,都被他斩杀。
燎烟说:让我抱抱你。
墙头上的燎烟尚未离去,拢着袖子在寒风凌冽中目送他的郎主,面无表情。
陈茗心中亦无动于衷。这便是权势的好处,情飘渺让人恨海情天,让人生死相许。
泼天的权力也是可以的嘛。
陈茗走后,河东道由他几位堂兄弟相互掣肘,代为坐镇。文武官僚螺丝钉般替他治理领土,莫文山则成为垂帘旁听的人。陈茗并未授他摄政之权,但授他旁听一席。
对莫文山以及莫家子弟来说,这已足够。
燎烟倒是思考要不要趁着现在离开,但他一无籍贯,二无路引,连城门都出不去。更何况陈茗滴水不漏,把安槐藏进了他看不见的地方。自从他喂过他一顿大闸蟹,他怎么唤安槐都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