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都这么说了,还有啥不能妥协的,保镖互相对视一眼,关掉腰间录音笔,捡起钱,滚了。
这些钱够他们去摄政街好好潇洒一场,要不是职责所在,谁愿意看两个大男人抱一起睡觉。
听到大门落锁,陈裴枝还是不放心,下床转悠一圈,家里没变样,窗帘后,浴缸里都没藏人,他回房,打开手电往天花板和墙角一照,没见着摄像头和录音机。
安全!他在心里画下一个大大的绿勾,坐回窗边。
许景贤还没醒,不应该啊,平时翻个身都能醒,怎么他今儿睡眠质量堪比睡美人,那下次是不是可以让他穿粉色裙子?陈裴枝轻咳一声,收起跑偏的思绪,在许景贤面前扇半天风都不醒。
难道这是他倒时差后遗症?陈裴枝在脑海里闪过八百种猜测,掀开被子,躺回许景贤身边,凑近看才发现他睫毛不安地颤动,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做噩梦了吗?陈裴枝捏了捏他的脸,“许景贤,我饿了,咱今晚吃啥?”
许景贤眉头微皱,听到有人喊他,突然握住陈裴枝的手,呼吸发紧,被梦魇困住,大脑机械性地回放当年家破人亡的惨剧。
陈裴枝愣了半秒,抽出手,眸色微沉。
他不想说这屋闹鬼,是个人住都做噩梦,反正鬼活着的时候是人,同类之间没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是摸着胸口十字架才做完的心理建设,人在心慌的时候手里总想抓着点什么,老拽着十字架也不是个事,硌手,不如去摸许景贤,陈裴枝深吸一口气,用力拍醒许景贤。
四目相对,许景贤紧攥着床单,胸口起伏,眼里是看不到底的深沉。
陈裴枝别开视线,打开手机,谷歌搜索一下,读道:“百度医生说了,我压着你睡容易做噩梦,咱下次还是分床睡吧。”
“百度医生你也信?”许景贤压住心底的焦躁与不安,搂住他,胸口有意无意地往他肩膀蹭。
陈裴枝稍稍躲了下,他有意想忘记许景贤做噩梦的小插曲,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跑到隔壁“怀念”过往了:“百度医生比伦敦的急诊医生靠谱,我上学的时候感冒,排了一早上的队,问诊两分钟。”
“那会我说,医生我头疼,能不能给我挂瓶水,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许景贤声音很轻,童年的大火尚未熄灭,头疼得厉害。
“他们让我出门左转去自动售货机里买包薯片,要是觉得嗓子干,买瓶可乐,吃完回家睡觉,有什么病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感冒怎么好的?”
陈裴枝抬眸看他一眼,没发现什么反常,只觉得许景贤脸色有点白,不过这小子从小就白,你说他黑八个度能发现异常,这白八个度就跟把200克和400克白纸放在一起,谁忒么能看出变化啊。
“让我想想当时干嘛了,”陈裴枝一拍床单,浮尘在眼前乱飘,“哦!想起来,我揣着两包薯片上课去了。”
“那会在家睡不着,在学校睡得很香,当时有个光头老教授,上课只会读PPT,我窝在暖气片旁边,听他翻一页PPT抿一口茶叶水,睡得可香了。”
许景贤没说话,仍在跟旧梦里的亲情对抗,父母的爱摸不着头脑,那些一晃而过的温存,不如陈裴枝的体温来得真切。
“这还不是最惨的,当年你们在国内过年,我们忙着赶final。”
陈裴枝见许景贤不说话,他继续唠叨,嘴巴要停下来,脑海里忍不住闪过十九岁失眠的日子。
阴风阵阵,鬼影憧憧。
他声音低下来,有意无意扯着大拇指边缘的死皮,“记得有次期末考试安排在年三十那天,我出了考场,饿得半死,跑去食堂点了份炸鱼薯条。那玩意特难吃,炸鱼口感跟吸油纸差不多,蘸上番茄酱就是酸纸,不过幸好它难吃,不然怎么年年有鱼呢。”
许景贤摸了摸他乱蓬蓬的卷发,像安慰,像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