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寂和何悄是在第二天一早搭最早班的飞机飞来的这边,昨夜傅凛川在电话里说得语焉不详,只问他们有没有空过来照顾谢择星,多的一句没解释。
他俩赶到医院,真正见到了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寂拎着傅凛川的领子,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再给他一拳:“你他妈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择星?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又跑来这里害他做什么?”
傅凛川没有为自己辩解,本来就是他的错,一次又一次,是他害惨了谢择星。
“……他不想见到我,他可能还要在这里住院一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他,多谢。”
傅凛川低声交代,别的也不想再说,只要谢择星能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做错的事情,他会自己去面对,亲手结束所有。
何悄不想理他,转身先去了隔壁病房。
徐寂用力一握拳,松开了攥着傅凛川的手,没好气道:“不用你说,我跟小悄特地请了假来的,只要你消停了择星就能好起来,你放过他才是万事大吉!”
……
傅凛川只在医院待了两日,在确定谢择星的肺炎情况已经稳定、撤了呼吸机后,他主动提出先一步出院,跟徐寂他们告辞。
“你准备去哪里?”徐寂问他。
傅凛川手里捏着一枝刚在楼下院子折来的没有凋谢的花,在恍惚间想起那时他值夜班谢择星特地去医院陪他,随手送给他的那枝玫瑰。
“……回去海市吧,有些事情要做。”他淡声说。
然后也不再给徐寂多问的机会,他将手里的花递过去:“帮我送给择星,这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挺漂亮的,他应该会喜欢,他花粉过敏,不要放得离他太近了,也别说……是我送的。”
徐寂眉头蹙着,接过花,隐约猜到什么:“你……”
傅凛川微微摇头,不想再说了:“再见。”
隔壁病房里,何悄坐在病床边,正在小声和谢择星说话。
谢择星的面色苍白,精神始终很差,何悄说十句,他可能才会应一两句。
徐寂进门,将拿进来的花搁到前方窗台上,也没说是谁送的。
何悄瞥了眼,收回视线。
谢择星的眼珠子很慢地转过去,看到了,但也仅仅是看到了而已,没有任何反应。
徐寂也过来病床边坐下,犹豫之后,第一次在谢择星面前提起了傅凛川。
“他准备走了,今天下午就会回海市……之前他以为你出事,刚出院回家那会儿吞了半瓶安眠药,被送进了医院洗胃。”
谢择星始终盯着那枝花,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
徐寂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他说只是想尽快入睡,误服了药,后来我看他也没再寻死觅活,没多久他就说要去外面走走,我以为他想开了,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你跟他会在这边碰上。
“你俩之间就是段孽缘,他这次应该是彻底想通了,肯放过你了,你也想开一点吧,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以后别再见他就是了。”
“……抱歉,”谢择星开口,声音很轻,也很疲惫,“为了这些事情总是麻烦你们。”
何悄说:“择星哥,你别说这话,我跟哥都是你朋友,帮你是应该的,反正他已经走了,你好好养病吧,别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
徐寂也道:“就是,跟我们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反正你先养病,其他的事情别想,顺其自然,往前看吧。”
傅凛川搭乘的航班落地海市是傍晚,他在飞机上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他梦到了他和谢择星的从前,没有伤害,没有痛苦。
可他们回不去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去赎罪,去承担他应该承担的所有罪罚。
将那两枚戒指放回家中,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他便再没有了顾虑。
走进市公安局时,他的心境也前所未有的平静,在最后的夕阳余晖里缓慢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