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过早地将情绪和感情等一切会妨碍到他的无用之物,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剥离。
但蒋宝缇不一样,她感情丰富,多愁善感。她和宗钧行本质上的区别注定了他们之间会拥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矛盾。
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激发,是因为后者不停地在向下兼容。
宗钧行配合她,试着去做一个有感情的人。
但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他偶尔也会‘不屑于’去装。
譬如刚才。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理解Tina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个没有见过几面的人。
蒋宝缇听见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门把手在缓慢地扭动,随着门被推开的动作,她清晰地看到走廊上的灯光渗进了房间,在地毯上留下一道和门缝一致的光线。其中一部分则被男人的身躯挡住,留下阴影。
这样的压迫感和紧张,让蒋宝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再次感受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和沮丧。
是啊,她连生气冷战都做不到。即使是想将宗钧行赶出房间,拒绝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做不到。
他拥有这幢别墅的所有钥匙和房间使用权。
夜晚和冬天都会不断放大人的负面情绪。这也是为什么在冬夜死去的人如此之多。
寂静无声的晚上,似乎什么东西都停了下来,只有萧瑟寒冷的晚风。
蒋宝缇用被子抹了抹眼泪。
正当她打算绝望地接受这一切时,开门的动作停了。
很轻微。房门保持着刚才的状态,只被推开了一条细缝。
蒋宝缇隐约能够透过那道缝隙看清门后的手臂,以及黑色西裤。
他的袖口还没有放下去。
是刚才为她下厨做夜宵时,特意卷上去的。他将手表也一并摘了。
下厨前的清洁工作做的非常严谨。
反复地给双手消毒,不断地用温水清洗。他照顾蒋宝缇的严谨程度不亚于在照顾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新生儿。
从食物到住所,都要确保最高标准的安全。
蒋宝缇当时坐在客厅里,等着宗钧行给自己洗手做羹汤。
他其实不太适合厨房这种地方。
可他还是做了,并且做的非常用心。
包括挑选食材,再到清洗处理,最后烹饪。
每一道步骤都非常细致,很完美。
蒋宝缇看着他的背影,穿着矜贵的衬衫和西裤,这样的打扮出席再隆重的场合都不违和。
偏偏却在厨房研究牛排应该给她煎至几分熟。
当然,她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感动得死去活来。
她只是觉得,她喜欢这种感觉。
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人,照样会在婚后甘愿成为人夫。
但是。
蒋宝缇想,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坏逼永远都是坏逼。
宗钧行是个坏人。
她有些委屈地抿紧了唇,手指紧张地攥紧被子,呼吸都静止了。
目光跟随房门移动。
然而,她所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停顿片刻后,男人后退一步,还是将房门给关上了。
动作很轻。
蒋宝缇的心脏却没有因此而完全放松。她没有听到门外响起离开的脚步声。也就是说,男人此刻仍旧站在门外。
他站在外面做什么呢?像之前那样吗。等她放下戒心过去将房门打开后,然后将她抓个正着吗?
蒋宝缇想,同样的错误她不会犯两遍的,她不会出去的。
门外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到她觉得不安。
可能宗钧行此时想的,和她所认为的并不一样。
再无所不能的人,也有他所不擅长的事情。
他是在思考吗。思考擅自将这扇门打开后,该如何让她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