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人似乎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她出门时看见他坐在客厅,她早上到家,仍旧看到他在客厅中。

她也不和他打招呼,将‘没教养的坏孩子’贯彻到底。

宗钧行也沉默不语,但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

她总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乱七八糟。

她似乎在这里开展了自己的新生活,工作上虽然碰到了一些糟糕的同事,但也有人非常不错的。

于是相互加了联系方式,偶尔会一切出去吃个饭。

她认命地想,或许不久后,她也会被这边的华裔同化,然后慢慢地融入他们。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一屋檐下,她和宗钧行似乎很久没有完整地讲过一句话了。

有时候感觉到他的脚步停在自己面前,蒋宝缇会飞速地逃回自己的房间。

她能够透过门沿下方的阴影判断出,男人在她的门前站了很久。

但他还是离开了,并没有擅自将这扇门打开。

蒋宝缇抬手抹了下眼睛,她绝对不是难过了,她只是眼睛有些难受而已。

直到有一天。

她刚出门没多久,就一瘸一拐地回到家。

宗钧行此时就坐在餐厅中,桌上放着一杯凉掉的咖啡。

而电视里,在播放夜间新闻。

听到开门声,他无动于衷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平静的神色在看到她一瘸一拐的双腿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紧又放大。

呼吸一瞬间的加重,导致喉结滚了滚。

Saya上前扶她:“腿受伤了吗?”

“还好。”她说。

Saya眉头微皱:“路都走不稳了,需要我叫医生来看看?”

说这番话时,她甚至往客厅看了一眼。男人仍旧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背影看不出他的情绪,唯有与生俱来的冷淡气场。

他的宽肩将电视遮住,但仍旧能够感受到,电视不知何时被调小了音量。

所以二人的对话便更加清晰。

“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Saya说。

蒋宝缇连忙摇头:“真的不用。”

她不好意思和Saya讲,毕竟太丢脸了。

走路的时候左脚不小心绊到右脚,平地摔。

难怪宗钧行总是提醒她,走路时要专心。

她之前还嫌他啰嗦,看来是因为他太了解她了。

Saya对她保有基本的关心,但蒋宝缇说了没事之后,她也不会失去边界感继续去问。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位纤细柔弱,却又有些倔强的女孩子,一瘸一拐,艰难地走上楼。

她的膝盖不敢弯曲,只能用手去扶着楼梯护栏,然后慢慢往上移动。

直到此刻,宗钧行才肯将自己的视移过去。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缓慢,下颚线也在一瞬间绷紧。包括自然搭放在膝上的那只手,也因为忍耐情绪而紧绷,力道大到皮肉都被骨节撑至发白。

他无法上前,Tina会抵触他的关心。

蒋宝缇终于艰难地走上楼,并回到自己的房间。

摔的其实并不严重,之所以行动不便是因为伤在膝盖上。走路时这里会弯曲,弯曲则会拉扯皮肤,拉扯皮肤的同时伤口也会被拉扯到。这才是最致命的。

蒋宝缇对着伤口喷了点消毒水,又拿来棉签小心擦拭。

疼的她想要嗷嗷叫。然后她就真的嗷嗷叫了。

疼死了啊啊啊啊!

她隐隐有些担忧,应该不会留疤吧。她夏天还要穿裙子的。

以前这种事情都是宗钧行在照顾她。

在蒋宝缇看来他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有他在身边,她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现在不同了。现在她只能嗷嗷叫一会儿,等没那么疼了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