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没心情用饭,都是逐川一点点喂他才勉强吃些,他确实有些饿了,但刚被囚禁就大吃特吃,算什么骨气。
既然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通,不如绝食抗议,怎么也得去掉这根狗链子。
心中气闷,李寻凌随手将装茶的杯子掷到地上,一声脆响,犹嫌不够,一甩袖将果盘也扔下茶几,瓜果滚落,一地碎片,形状精致的点心都摔得稀碎。
杯盏碎裂,茶香泛上来,李寻凌闻得出是上好的茶叶,茶点显然也是仔细挑选准备的,摔打完心情平和几分,看着一地狼藉,竟然有些心虚,默默卷起被子,蜷缩到床角:都是逐川绑他,他才发火摔打……要是那人厌烦发怒了正好能将他扔出去。
打砸也是要气力的,才射过一回,往被褥里一钻困意就上来,李寻凌本来还心虚地等着发落,等着等着就不自觉合眼,开始浅眠。
“里头摔打了一阵就安静了,怕贸然进去王爷不高兴,奴婢隔着门看过,应该没伤到自个……”
“为何不告诉孤?”
“奴婢该死!”
“下去领罚,以后他有任何异动都要禀报。”
迷迷糊糊转醒的李寻凌睡得太舒坦,恍惚间还以为在王府寝殿中,睁眼床沿坐着人,见他醒了伸手来摸他发顶:“可睡舒服了?”
他方才砸了一地东西来着!李寻凌拿被子蒙住头,又往里拱了拱。
逐川俯身轻轻剥他被褥,无果,李寻凌蜷得更紧了,无奈拍拍被子里的这团:“没伤着吧?”地上碎片都仔细检查了,没有血迹,应当只是恼了。
偌大一张床,小小一团缩在床角,逐川刚推门进来还没发现,差点以为人在众目睽睽下逃了,险些当场大发雷霆,好在多看了一眼,没立刻就地发落,不然要惊醒睡得安稳的小王爷。
那双大手拍拍他脊背,又顺着摸到后丘,李寻凌蒙在被子里不说话,逐川见状就要将人挖出来带去吃饭:“今日特地给王爷准备了清淡鲜美的汤水小菜,多少用一些。”
“不吃。”被抱出来的李寻凌抬起一张出了细汗泛红的脸,额发都潮了粘在脸侧,逐川抬手给他梳理乱发,李寻凌撇过头,语气坚定:“你不解开镣铐,本王就不用饭。”
坐马车时王爷就吃得很少,猫儿一样,常常是睡过去了就自然去掉一餐,逐川看在眼中,面上不显,心却焦得很,只想着到了落脚处定要好好将人养回来。
这回还闹起绝食,本还嫌弃狗皇帝一去就将人养瘦了几斤,这回到他手里居然连饭都吃不上。逐川沉默了,李寻凌紧张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盯他。
不再刻意放缓语调露出笑意,思索间面上阴云密布,是风雨欲来的前奏。逐川伫立在床边不言不语,小意柔情全然消散,仅剩下北域雪国冰川中世人敬仰畏惧的少主威仪,如今更是年少有为战无不胜的铁血君王。
骤然向李寻凌抬手,居然把他吓得一哆嗦,不假思索带着那床卷曲如麻的薄被,如蜗牛背壳似的又往床里侧游了。
他可以看见逐川手上常年握刀留下的茧,却看不见逐川具体的神情,冰川似的眉骨下深邃的眼窝掩埋所有情绪,如同深厚的冰层,极寒的浅蓝色下是漆黑无底的海。
待他钻到床帐深处,床垫一沉,凑过来的躯体将他笼罩,逐川挑出那根细巧的锁链,循着链子摸上王爷蜷起来的脚趾,顺着凸起的青红血管摸过去,直至脚腕。
从被褥里拖出脚腕时还引得里头吭叽一声,逐川放轻手劲,借着微光看清足上并未留下痕迹,甚至没有红痕。他松一口气,无声叹息,方才不是没想过就这么依了小王爷,给他松开,大不了看得紧一些。
可这一路上崇山峻岭,万一一个没看住叫他逃出去……不是被野狼活活撕开,就是被乡民捉去当作玩物,小王爷生得这么美,就算掏出令牌摆出皇室身份,那些只见过村妇的乡野粗人也会顶着被诛灭满族的风险侵犯他,让他哭,将他窝藏在村中直至死亡。
哪怕寻凌运气很好,没有遇到野兽,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