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越敛眉凝眸,双手一撑,直接从上面越了过去。

身后的人群传来一声惊呼,工作人员朝着他方向走了过来。

“等一下,你的票不对。”

沈之越没有理会,他一路奔向下行扶梯。

等他气喘吁吁到达站台的时候,仍是晚了一步,列车的车厢门刚刚关闭。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驶离站台,车窗透明的玻璃在他的眼前一幕幕闪过。

忽然,在车厢连接间的玻璃窗,他看见了程思予,她似是刚刚上车,还未向前挪动。

他追着那扇玻璃跑动起来,程思予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回身张望。

两人的视线隔着车窗相撞在一起,她惊讶地扬睫。

程思予几乎不敢置信,他怎么会追到这班列车这里。

这一次,她没有再笑,而是面色平静地看着外面跑动的沈之越,眼眶慢慢地红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她才是转回头去,晶莹的泪光闪烁在眼底。

沈之越跑到不能再前行的地方,看着前面的铁轨,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地呼吸。

透亮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背,一滴一滴从他额上滚落,洇湿了他的双眸。

这一班列车,既没有通往林溪,也没有通向程思予大学就读的城市。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只知道她走了,她彻底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的下唇被印上深深的齿痕,任由汗水眼眶里转动,刺痛他的眼瞳,视线一片模糊。

所有的发肤之痛,都难及心痛。

他只知道她彻底地舍弃了,与他的一切,毫无留恋。

她的离开,和她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那个初夏的夜晚,在飘着柚子花香的晚风里,她穿了和十四岁时候一样的红裙。

她眼底泛起盈盈水光,向前抱住了他。

之越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的出现,就好像是他那些无疾而终的梦。

从十九岁的夏天就开始,不断重复的梦。

现在,梦醒了。

0083 83 两年以后 (二千珠加更)

林杰跟程思予联系已经是两年以后,她当时在林溪附近的一个县级市。

其实,她早在离开w杂志社前,联系到了林溪当地的一家官媒。

那一年离开江城以后,她去了大学里一位同学的家乡,一个海滨小城。

她在那里看日出日落,听海潮起伏,整整一个多月。

九月回到林溪的时候,她直接去了林溪下辖的县级市报道。

当林杰来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的惊讶。

因为她知道,沈之越不会来,他在半年前就陪沈若白去了美国治病。

一年多前,沈若白在社交账号上公布了她的病情。

肺癌晚期,伴胸膜转移,骨转移,脑转移。

程思予曾见到有人在下面问,沈若白为什么以前不定期体检。

沈若白回答,年年都体检,但是她的原发癌的位置实在是长得太诡异。

即使是后来的增强ct,医生也在肺上寻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比黄豆还小的点。

那段时间的咳嗽,正是胸腔里恶性积液所导致的。

有些人只需要普通的胸片就能预防,而她年年做ct也没能及时发现。

沈若白说,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沈若白俨然把那里写成了自己的抗癌日记,记录一切。

确诊第三天,开始服用第一代靶向药,一年后耐药。

然后,服用第二代靶向药,不到半年耐药。

她的身体对化疗方案极度不敏感,她只得去休斯敦寻求最新一代的靶向药。

新的药物还处在临床阶段,效果和副作用都不得而知,但她身体的状况却是每况愈下。

沈若白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她一生结婚数次,离异数次,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