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陆厌终是吐了干净,抬起首来,惨白着脸,努力地从犹如被刀绞过的嗓子挤出声音来:“出……去……你出去……”
“我不出去。”靳玄野让陆厌坐着,自己低身收拾呕吐物。
陆厌阻止道:“脏得很,住手。“
“不脏。”靳玄野并不住手。
陆厌遂一掌拍向靳玄野,逼得靳玄野后退数步。
靳玄野一站稳,继续去收拾了。
“我不懂你在想甚么。”陆厌猜测道,“你想让我全身心地信赖你,再背叛我么?”
像上一世一样乐极生悲?
靳玄野答道:“我还未想好。”
“哦。”陆厌恹恹地道。
反正他已经将这副肉身交由靳玄野处置了,再如何痛苦他都得受着,靳玄野是否告诉他无关紧要。
他如儿时一般晃荡着双足,只是这双足正发着软,且粘腻不堪,不久前,更是被他自己掰得大敞着,任由靳玄野观看。
他再也回不到儿时,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或许死后能见到罢?
他为何不能痛快地死去,反而要重活一回,再受苦难?
上苍认为他尚未赎清罪孽么?
可他上一世救了那么多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造的浮屠不足以送自己魂归地府?
目光触及月光,他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压根不曾意识到今日乃是他的生辰,亦是娘亲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日子。
上一世,他昏了头,满心满眼惟有靳玄野。
紧接着,他又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忌日亦是娘亲的忌日。
真巧。
假使有人想祭拜他与娘亲,只需祭拜一次,省了不少功夫。
不过无人会祭拜他们母子。
他们母子生前便不招人待见,死后只能当孤魂野鬼。
靳玄野收拾干净后,端着一盏碧螺春行至陆厌跟前。
陆厌接过碧螺春,漱了口,正想着吐到何处,却见靳玄野捧了唾盂来。
他吐出来后,不解地道:“你要当我的小厮不成?”
靳玄野放下唾盂,理直气壮地道:“才不是小厮,我是为了更好地惩罚师叔才为之。”
“原来如此。”陆厌发问道,“你接下来要如何?”
“求我,我便待师叔好一些。”话一出口,靳玄野当即在心中唾弃自己对陆厌太心软,他明明打算好好报复陆厌,还没怎么报复,反倒巴巴地要陆厌求他,以便他顺理成章地待陆厌好些。
陆厌摇首道:“不必了,你要如何便如何。”
“不识抬举。”靳玄野气得拿了陆厌的佩剑来,“将剑柄含进去。”
陆厌这剑唤作“清朗”,是他自己取的,为了激励自己惩恶扬善,还这世间朗朗乾坤。
然而,自从对靳玄野动心后,他便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靳玄野身上。
他业已配不上“清朗”了,不,他业已玷.污了“清朗”,玷.污了曾心怀远大志向的自己。
既是如此,玷.污得更彻底些又有何妨?
于是,他一点一点地将剑柄含了进去,见污浊没过剑鞘,坠在地上,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重活一世,他的人生可笑依旧。
靳玄野挑起陆厌的下颌,厉声道:“别笑了。”
陆厌遂收起笑容,恢复面无表情。
靳玄野拔出剑柄,继而将陆厌打横抱到床笫之上,苦思道:折辱陆厌为何全然不痛快?
陡然间,陆厌浑身剧痛,是先前走火入魔留下的后遗症。
他咬紧了牙关,不说与靳玄野听,自顾自地忍耐着,须臾,便出了一身的汗。
靳玄野发觉陆厌浑身战栗,以为是情毒又发作了,即刻将自己缓缓送入。
交.欢能缓解疼痛,陆厌端详着靳玄野,提醒道:“你这样不是报复,而是嘉奖。”
“废话真多。”靳玄野覆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