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份紧张中深处，又似乎隐约压制了些许狂热崇敬，但这份情绪藏得太深，一时竟是无人察觉。

裴子辰呼吸急促，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理解慕锦月的话，直到用命侍的契约感知到江照雪的存在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把将人甩开，起身便走。

他一离开，慕锦月便撑着自己起身，急促咳嗽起来。

沈玉清扫了她一眼，抬眸看向裴子辰：“你去哪儿？”

裴子辰听到这话，脚步停下。

他站在原地，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似是想了许久，终于才道：“师父下次若是还有其他要照看的人，倒不如让弟子照看师娘。”

听得这话，沈玉清身上气息骤冷。

剑修对杀意极为敏感，裴子辰不需要回头便能感知，他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畅快，看着茫茫戈壁，用一贯平和又恭敬的语气道：“无论缘由如何，如今弟子是师娘命侍，一生都会和师娘在一起。弟子知道灵剑仙阁规矩森严，若师父接受不了，”裴子辰回头看他，劝说道，“和离吧。”

沈玉清没有立刻出声，只有荒漠过于灼热的气息吹拂在戈壁滩上。

他静静盯着面前这个弟子，辨认着面前人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终于道：“你师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回去之后，会想办法解除你们的关系吗？”

裴子辰一愣，沈玉清用同心契感应着江照雪的方向，提步往前。

“暂时之事，何谈一生？”

裴子辰说不话，只觉戈壁风沙仿佛是封如喉中，生梗着磨砺出血腥气来。

沈玉清一步一步走在黄沙之中，慕锦月见状，跌跌撞撞起身，慌忙道：“师父，您等等我！”

沈玉清没有说话，他背对着两个弟子，在两个弟子都看不见的位置，悄悄摊开自己手掌。

直到看见手中三条红痕，他那颗一直惶恐不安的心才终于落下。

他终于镇定几分，取出传音玉牌，给江照雪传音：“江照雪，”他缓了缓，低声道，“你还好吗？”

沈玉清的传音是在江照雪落地时才到达。

她从进时空间隙时就一直在防备。

命师能做的事太多，她不确定宋无澜会做什么，所以早早准备好了法阵，在被乱流带走刹那，她便立刻捻诀，稳住了灵力震荡的空间刹那，便重重砸进一个人怀中。

广袖将她包裹入怀，熟悉的熏香传来。

一回生两回熟，江照雪头都没回便知来人，惊喜出声：“前辈……”

“怎会先我一步？”

对方语气中含了温柔的笑意。

江照雪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便觉对方将她从怀中放开，在她腰间抬手一送：“别留太久。”

说罢，强大的吸力便将她带走。

江照雪挣扎着回头，便见青年站在暗色浮光之中。

他仍旧是初遇的模样，紫色广袖华袍，看不清面容，只站在光芒中静静目送着她，身躯隐约有透明之意，全然看不清模样。

江照雪一时有些心惊，急道：“前辈，你怎么”

话没说完，她便重重跌出时间空隙。

察觉周身下坠，江照雪赶紧调整姿势，在砸落地面前一刻，旋身一翻，找了一个优雅的立足点，稳稳站住。

站稳之后，江照雪缓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以一个太过狼狈的姿态来到五年后。

她拍了拍胸口，抬头看向周遭，一眼扫去，便有些诧异。

和上一次经过时空间隙后出来的荒郊野外不同，这里是一个棚子，又脏又丑，她所站的地方，周边到处是人。

只是这些人都手带镣铐，穿得破破烂烂，身上都是伤口，脖子上被绳子拴着困在一根横放的木栏之上。

像一只只待宰的牲口，惊讶看着突然掉出来的江照雪。

江照雪摸不准这是什么地方，决定先联系上裴子辰他们，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