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的脚!”沈舒玉焦急地喊道。

崔小七充耳不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追上他!一定要追上他!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崔宅大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生生顿住了脚步,一旦停下来,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手扶着门框借力减少痛楚。

府门外,停着一辆板车。

板车上,覆盖着一层刺目的、厚重的白布,隐约凸起人形。

而那白布的下半部分,已经被暗红近黑的血迹彻底浸透,湿漉漉地贴在担架边缘,甚至有几滴浓稠的血珠,正顺着边缘,极其缓慢地、沉重地滴落在门前的青石板上。

嗒…嗒…

崔小七扶着门框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她死死地盯着那被血浸透的白布,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是?

板车旁,秋风与落叶默然而立。他们身上沾染血污的朝服尚未更换,满面悲戚,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她。

“夫人!”秋风的声音嘶哑沉重,“大人……大人他已率轻骑先行出城北上了!他……他让属下务必转告夫人:‘七七、等我回来!’”

“大人还说……”落叶补充道,声音同样哽咽,“义父大人……就……就托付给夫人了……

等他回来!

义父托付给我?

这两句话,如同滚烫的烙铁,印在崔小七的心上。

阿寂已经走了,他甚至没能亲自收殓、安葬义父,会很遗憾吧……

她看着担架上那染血的白布,仿佛能看到老人最后决绝撞向盘龙柱的身影。

遗憾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她甚至没能正式地、好好地见过,没能叫过他一声“义父”。

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心底那片悲痛的废墟中顽强地升腾而起。

阿寂不在,无法披麻戴孝、无法亲自安葬……

那么,就由她来!

义父这最后一程,就由她来送!

崔小七深吸一口气,那冰冷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似乎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

她眼中的水汽被强行压下,挺直了背脊,缓缓松开扶着门框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向板车。

无视那刺目的血迹,颤抖的手,轻轻地抚过覆盖着遗体的白布边缘,仿佛在安抚一个沉睡的长辈。

“您既是阿寂的义父,那便是我的义父,义父,七七……送您。”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秋风、落叶,看向身后满面忧色的沈知宴、沈舒玉和冬伯,“取孝服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府刺眼的白幡,眼神沉静而肃穆:

“义父的丧仪,我来操持。”

“披麻戴孝,我来!”

“定让义父……入土为安!”

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北方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是裴寂消失的方向。

眼底深处,是无尽的担忧,更是生死相随的决然。

待义父入土为安……阿寂,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便去寻你!

三日后、裴威入土为安。

灵堂内……

“义父,您暂且委屈些时日,七七……带您去找阿寂。”

只见她将一块上面刻着‘父裴威之灵位’的令牌好生用黑布包裹起来,放入木匣子中,接着塞进一只大包袱中。

而后斜挎在身上。

“青禾、我走后将这封信交给铜叔,务必亲自交到他手中,这封信交给鲁有尺。”

她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火锅底料的配方得交到铜叔的手中,以及一些连夜写出来的新的菜样,醉仙楼的生意倒是不愁无客。

青禾欲言又止地接过,重重点头,“青禾一定亲手送到,只是夫人您带上我吧……”

崔小七摇头,“有大力跟着就好,最北边那可是去受苦的,苦着这东西吃的人越少越好……”

她拍了拍青禾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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