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总比没有强!

撑一日是一日……

……

京城,同庆帝寝宫。

殿内灯火通明,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压抑的死气。

太医们面色凝重,脚步匆匆,不断进进出出。

殿内,断断续续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咳到下一秒好似接不上气儿似的。

殿门外,三位皇子垂手侍立。

其中两人难掩焦躁,频频踮脚向内张望,试图从那厚重的帷幔缝隙中窥探出什么。

唯有另一位皇子,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穿透宫檐,盯着雾气沉沉的天空,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深沉与莫测。

朝野上下,心照不宣同庆帝的龙体每况愈下,已然油尽灯枯之象。

然而,奇怪的是,帝王却迟迟不肯册立东宫太子。

偌大的朝堂,早已暗流汹涌,势力悄然割据成三股洪流,各自为营,剑拔弩张。

而同庆帝,亦在为他身后的大禹江山未雨绸缪。

制衡裴氏,吞并金夏。

这两步棋,是他布下的残局。

曾经的裴寂,不过是他手中一柄趁手且无需顾忌的利刃。

可如今,这柄利刃竟被证实流淌着裴氏嫡脉的血液!

这层身份,瞬间让这把刀变得危险而不可控。

历代王朝,宦官乱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殷鉴不远!

他李家的江山,绝不容许任何潜在的威胁生根发芽,哪怕这威胁曾是他亲手锻造!

帝王心术,最是于无声处布下杀招。

钝其锋刃,驱其赴险,一石二鸟这,是同庆帝真正的棋路。

……

夜、深沉。

寒风在军营里尖啸着穿行,吹得帐子晃动作响,好似鬼魅在拍打。

身为主帅,裴寂必须坐镇营地,寸步不离。

主帐内,炭盆烧得正旺,勉强抵御着透骨的寒意。

崔小七伏在裴寂坚实的胸膛上,指尖轻轻描摹着他下颌新冒出的、带着微微刺感的胡茬。

“阿寂,”她抬起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烛光,“我想……明日离开镇塘关,去筹措些粮草。”

话音未落,裴寂原本摩挲着她发丝的大手骤然收紧。

握住了她那只在他下颌作乱,令他心痒难耐的小手。

“不必去。”

崔小七一怔,“为何?”

第126章 夜半,急报!

崔小七在裴寂怀中挪了挪身子,调整姿势,索性整个上半身,趴伏在他的心口上。

然后仰起脸,凑得极近,呼吸可闻。

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再次询问,“你说,为何?”

她想听他说出个所以然,花钱买粮食又不是土匪强取豪夺,怎么就不必了呢?

人是铁饭是钢,将士一顿不吃,握不住刀呀……

两国相安无事不好吗?

那皇帝老儿就非得穷兵黩武,搅得天下不宁?

战争,是这世间最残酷的绞肉机。

可抛头颅洒热血的不是他,也不是他那些金尊玉贵的皇子,他们哪里懂得半分沙场的残酷?

就该让那皇帝老儿亲自来边关,领一张“体验卡”!

裴寂被怀中人儿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着,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心底翻涌的沉重被这目光压下些许。

他抬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重新按回自己的胸膛。

崔小七顺从地贴伏在他心口,脸颊感受着他衣料下的温热,耳中清晰传来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

她自己的心跳,竟也奇异地与之同频共振。

“夫人可知,”裴寂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剖析现实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