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明日拂晓,开战!”

“是!属下领命!”

落叶精神大振,抱拳应诺,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营帐。

……

京城,深宫

御书房的烛火在巨大的紫檀木龙案上跳跃。

同庆帝枯坐于宽大的龙椅中,明黄的龙袍衬得他脸色愈发灰败。

他正艰难地批阅着奏章。

每批完一本,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喘,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好不容易喘匀一口气,又勉强提起一丝精神,伸手去够下一本。

周而复始。

第五本奏章的时候,实在是力不从心,放下手中的笔,疲惫地靠在龙椅上,

“大德子,送出圣旨几日了?”

侍立在几步远的大太监大德子,闻声立刻躬身上前,腰弯得极低,

“回陛下,整整八日了,……今夜,圣旨应是……已到大营了。”

裴威死后,身为同庆帝身边唯一的近身伺候多年的,就剩下他一人了。

伴君如伴虎,时刻战战兢兢。

“八日……咳……咳咳……”

同庆帝喃喃着,眼中闪过阴鸷与猜疑,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道圣旨……怕是压不住……”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

“看来……得派个皇子去……监军……咳……”

大德子没敢看同庆帝,也没敢接话。

心底五味杂陈,裴威啊、裴威、你护不住的。

“哪个皇子……咳……咳……”同庆帝这一次的咳嗽,比之前都要喘,一盖过一声。

“噗!”一口鲜血喷出。

“陛下!!”大德子失声尖叫,“来人啊!快传御医……快!”

尖细的呼喊撕裂了深宫的寂静,殿外顿时响起一片杂沓惊慌的脚步声。

第138章 自爆

天刚蒙蒙亮,寒气刺骨。

秋风驾着马车疾驰在通往蒲州城外十公里处净水庵的官道上。

昨夜茶楼里的小二话,如同钩子般一直勾着崔小七。

这不一大早就就往沈晚棠待过一年的那座庵赶去。

她在净水庵“驱邪”一年多,这“驱邪”的背后,是否真如长春暗示的,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个孩子……

如果真如她所料,沈晚棠在庵中生下了裴晏尘的孩子……

那这就不再是简单的流言蜚语,而是一把足以刺穿裴氏体面、甚至能撬动裴晏尘牙齿的利刃!

崔小七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与虎谋皮又σσψ何妨?

要的就是虎口抢粮!

得先找到能骑上虎背、勒紧缰绳的抓手!

这净水庵,便是揪住虎鬃的第一站!

秋风快马加鞭,没有半刻钟,那座掩映在荒山枯树间的净水庵便出现在视野中。

然而,离得越近,崔小七的心就越往下沉。

眼前的景象,与她预想中清幽寂静、香火缭绕的尼姑庵截然不同!

荒凉!破败!

庵门半敞着,漆皮剥落,门环锈迹斑斑,在寒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

门前的石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无人清扫,只留下几串杂乱的脚印通向里面。

围墙多处坍塌,露出里面同样被积雪覆盖的荒草和断壁残垣。

空气中没有檀香,只有一股混合着柴烟、污浊和淡淡腐朽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