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这丫头,也真是倒霉嫁给这个性子孤僻、心狠手辣家伙。

“你相公啊,那行,就当做“人质”留下!”

老怪头故意把“人质”两个字咬得很重,还得意地瞟了裴寂一眼。

裴寂的目光死死盯着崔小七,女人真是玩火不自知!

心中怒火翻涌,他是物件儿吗?

正要发作,却见崔小七突然走上前来,大胆地拉起他的手。

“相公,你就暂且和牛叔留下嘛,我去凑银子。”

崔小七眨巴着一双水亮亮的眼睛。

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像个撒娇的小娘子,微微晃动着裴寂的手,“就一小会嘛,再说了门可是相公你踢坏的,留下好不好嘛。”

这娇软的声音,连她自己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裴寂瞧着眼前的崔小七,想起方才她背着人在雪地里健步如飞。

面对恶狼的攻击时冷静果敢的模样,再看看此刻装作柔弱的样子。

那含着水雾的眸子,左一声相公,右一声相公地唤着,心莫名地颤了一下。

喉结滑动,感受掌心中茧子微微摩擦,那种奇异的感觉,生生说不出拒绝的话,也发不出火,更生不出锁喉杀人的想法。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疯了。

不只是他觉得。

崔小七和老怪头,也觉得是。

等等……老怪头皱眉眯着眼睛打量着崔小七,这丫头是不知臭小子的真实身份?

这以后老头子也是有热闹看了,日子就不枯燥乏味喽。

崔小七没想到他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说一句驳面子的话。

心中一喜,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松开手,脚底抹油地溜了。

起风了。

崔小七赶着牛车停在醉仙楼的后门,抠响后门,静等。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客人不多,后门很快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铜叔瞧见是崔小七,脸色一喜,最近正巧有贵客点名要吃“野味”。

不“野”不吃。

没想到这“野味”自己送上门来了。

大步跨到板车前,掀开盖着的玉米杆,略带失望,“这可没上次的野猪肥啊~”

崔小七冻得双脚发麻,使劲跺了跺脚,哈着白气说道:“铜叔,再下几场雪,就算我本事再大,也打不到这么大的猎物了。这可能是年前最后一次给您送‘货’了。”

铜叔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得倒也是,银子可就没上次那么多。”

“铜叔别啊,我可是还等着这银子过年呢,您加点儿,再加点儿吧~”

崔小七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望着铜叔。

在这世道,面子哪有肚子重要,能换来饭吃,低声下气又何妨?

铜叔心软,想着崔小七平日里有好东西都会先紧着他这儿送,便摸出二两五吊的银子递给她:

“本来就只有这二两银子,这五吊就当是叔送你的年钱,过个肥年!”

“好嘞,谢谢铜叔,您真大气!一看就是富贵命,贵不可言。”

是人都喜欢漂亮话,铜叔听得很是受用。

“那个,我这还有一头牛,您瞧瞧~”

崔小七拖下野狼放在地上,后门立马出来两个伙计,合力将狼抬进后厨。

铜叔再次掀开玉米杆,刚想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收下牛,结果就瞧见黄牛背上的伤口,顿时变了主意。

“小七呀,这叔可帮不了你,这牛我不能收。”

“这牛呀就是刚才抬进去的狼咬死的,您要是不收,这可就棘手了。”

崔小七眉头紧紧皱起,要是牛卖不出去,怪老头的六两银子就凑不出来了……

“小七,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被狼咬死的动物,人好像不能吃。不过现如今家家吃不起肉,你低价卖,肯定有人抢着要。”铜叔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