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了身, 懒洋洋地倚在一旁, 低眸盯着前面的人。
褚月见亦是一样地看着他, 没有要动的意思。
“唇。”他用着手中的折扇点了点自己的唇, 继而眯起促狭的眼道:“干裂了, 润润。”
这话说完之后,眼前的人才捧着手中的茶杯,埋头小口地喝着杯子里面的水。
方才那般的警惕,现在却又半分不怀疑。
带着少年特有的共性, 他一样也很恶劣地开口说有毒来逗趣她。
本以为会见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毕竟小殿下想活命是肉眼可见的, 越是想要拼命活下来的人,就越是容易被人轻若草芥。
为此陈衍让都已经摆好姿态,整暇以待地看着小殿下痛苦或者哭喊的表情了。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如愿以偿看见想要看见的一面,神情不由得带了些遗憾。
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小姑娘,浓睫半敛,乖乖地坐在原地,唇瓣苍白,像是并没有听懂他方才的话。
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生死。
他歪头瞧去眯着促狭的眼眸,捏玩着手中的扇子,略显感叹地开口说下了剧毒。
话音刚才落下,她果然抬了头,眼眸雾蒙蒙的,犹如一潭死水。
这样表现和他想的可太天差地别了,顿时想逗玩儿的兴趣全无。
但他忽然又换了一个说法,改说自己有解药,就为了想要看她露出对生的冀息。
这次眼前的小姑娘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过来,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坐起了身,似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兀自环顾着周围。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干哑着嗓子对着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一句简单的询问,他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甚至带着连自己也没有发觉的雀跃,想也没有想便开了口。
“神殿。”
他还没有说是什么神殿,是何地的,只见她眼中迸出了明亮的光,抬手掀掉身上的被子,然后朝着外面跑去。
像是要去见什么人一样,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错觉。
陈衍让立在原地失神地看了几息,然后缓缓跟上去。
他担忧她是因为这些年昭阳在打压祭师,拆卸神殿,心中惧怕那些人追过来而往想跑。
可等他思绪复杂地走到外面时,才发觉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或许刚下过一场大雪,周围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她显得就格外的显眼了。
她蹲在地上拨开地上堆积的雪,然后不顾伤手,抓了一把干硬的泥土用手软化,正垂着头捏着什么东西。
天边的光洒下来,周围的白雪好似折射出了蕴蕴的光晕。
他心下好奇,所以走到了她的身旁一同蹲下,歪头地打量着她的侧脸。
十几岁的小女孩尚未及笄,眉眼尚且稚嫩,依稀可以窥见她日后的明艳,或许像是沾露的花,娇艳欲滴的。
有一瞬间,他好像被那蕴蕴的光晃得有些失神。
等他回神时,她已经将方才捏出来的东西摆放在空旷的神龛中,神情带着虔诚地拜了拜。
这样的行为在他的眼中,就跟看见成人还玩泥巴是一样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是真的很疑惑,所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但褚月见并没有搭理他,只顾着虔诚问神。
可他实在是对这样的行为太好奇了,见她不应答自己便一直询问不停。
十几岁的少年好奇心重亦是聒噪得不行。
被问得有些厌烦了,褚月见不耐地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直接将他的喋喋不休打断了。
其实不管世上是否有神,她都愿意信,并且将自己的信仰交到虚无缥缈之地。
有信仰有希望她才有理由让自己活下去。
陈衍让闻拜神言论一愣,少顷,没有控制自己从心间升起的强烈愉悦,笑出了声音。
待到笑够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