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碗重重一撂:“你倒是护得紧!”说着扫向温知舒,“既进了我陆家的门,就把那些小姐脾气收一收。从明儿起,每日辰时过来学规矩!”

从正屋出来时,日头已经老高。温知舒甩开陆重锦的手,冲着假山石狠狠踹了一脚:“学规矩学规矩!怎么不让你那宝贝长孙来学学怎么做男人!”

“夫人慎言!”陆重锦急得去捂她嘴,“这话传出去...”

“传出去怎么了?”温知舒甩开他,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你们陆家骗婚还有理了?我这就回娘家!”

陆重锦扑通跪在鹅卵石路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夫人要打要骂都使得,只求别气坏身子。”说着竟啪啪扇起自己耳光。

温知舒被他这架势唬住了。

晨风卷着海棠花瓣扑在脸上,她望着这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忽然觉得,满院子的红绸喜字都成了笑话。

第63章 宝马

陆重锦吓得整夜未眠,天刚泛白便顶着眼下乌青向温知舒赌咒:“我今生今世只你一人,绝不纳妾收通房!”

“夫人已请遍名医诊治,实在无果...求夫人莫要再请太医,好歹给为夫留些颜面。”他攥着温知舒的衣袖哀求。温知舒望着他这副可怜模样,终究心软应下,只是面上仍绷得铁青。

梳头丫鬟匆匆进来:“小姐该梳洗了,温大小姐与陆首辅已往松鹤苑奉茶。”这话激得温知舒猛然直起身子她怎能输给温知虞?

生不出孩子又如何?不用受那怀胎分娩之苦,还能独享国公夫人尊荣,这已是京城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可当她在松鹤苑瞧见温知虞穿着高领薄纱襦裙,与陆君衍并肩进宫谢恩的模样,喉头仍泛起酸涩。给公婆奉茶时几次走神,惹得老夫人皱起眉头。长庆侯夫妇倒是体贴,饮过茶便打发她回房歇息。

吴氏将儿子单独留下训诫:“从前荒唐事既往不咎,如今既娶了正妻,便该收心过日子。”陆重锦诺诺应着,却躲进书房不敢回房。他攥着书卷坐立难安,既怕温知舒当真要验身,又恐自己装病之事败露。最终寻个由头溜出府门,直奔南城榆钱巷。

姜莺莺果真气得不轻,任他如何拍门都只隔着门板抽泣。直到康婶看不下去开了门,陆重锦忙不迭指天发誓:“若我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便叫我五雷轰顶!”说着又诉起洞房夜的惊险:“那悍妇险些将我命根子掐碎…”

姜莺莺噗嗤笑出声,纤指戳着他胸口:“快让我瞧瞧,别真吓得不中用了。”两人笑闹着滚进里间,康婶识趣地抱着小少爷出门避让。

屋内很快传来细碎响动,与院外榆钱树叶的沙沙声混作一处。

与此同时,陆君衍的马车正碾过宫门青砖。华哲珅早已候在朱红宫墙下,满脸堆笑迎上前:“首辅大人来得好,皇上特地在慈恩宫候着呢。”温知虞垂首跟在夫君身后,暗忖圣上对陆家恩宠果真非同寻常,竟为等他们谢恩提前散朝。

曦贵妃殿内飘着檀香,帝妃二人端坐上位,面前摆着两方绣金蒲团。华哲珅捧来茶盏笑道:“请首辅夫人敬茶。”温知虞虽觉这礼制逾矩,但见皇上与姑母皆含笑颔首,便恭恭敬敬奉上茶盏。

“愿陛下福寿绵长。”温知虞举盏过眉,茶汤纹丝未动。皇帝接过茶盏时,腕间龙纹刺金袖口扫过她手背,赏下的羊脂玉如意触手生温。转向曦贵妃时,她特意将额头贴地:“请姑母用茶。”

曦贵妃眼尾笑纹舒展,命人取来鎏金嵌宝妆匣。温知虞叩首时瞥见陆君衍唇角微扬,忽觉面颊发烫这人与朝堂上冷肃模样当真判若两人。

回府途中,温知虞抚着妆匣里的东珠耳珰若有所思。陆君衍忽而开口:“夫人可知皇上为何特赐慈恩宫谢恩?”见她摇头,他指尖轻点车帘外掠过的宫墙:“当年先皇后薨逝,皇上曾在佛前立誓…”话到此处却戛然而止,只将温热掌心覆在她手背。

榆钱巷里,陆重锦正为姜莺莺描眉,窗外忽响起闷雷。

他手腕一颤,黛笔在女子眉梢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