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陆重锦借婚事吞并温知舒半数嫁妆,今生有她推波助澜,这对怨侣怕是要闹得鸡犬不宁。正思忖间,陆君衍已为她绾好青丝,指尖拂过妆台鎏金匣:“明日回门,为夫陪你去讨要那幅《寒山雪霁图》可好?”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榆钱巷小院里,陆重锦正对着满地瓷片发愁。姜莺莺攥着帕子啜泣:“你既攀了高枝,何苦来招我?”康婶抱着熟睡的孩子在门外叹气,昨日还蜜里调油的两人,今日竟为着回门礼撕破脸。
“好莺莺,我何尝想娶那母夜叉?”陆重锦扯开衣襟露出抓痕:“你看她把我挠的!待我哄她拿出嫁妆,定接你们母子进府…”话未说完,姜莺莺的茶盏已砸在门框上。
更漏滴到三更时,温知舒盯着案上礼单冷笑。陪嫁嬷嬷捧着药膏劝道:“姑娘何苦与新姑爷置气?待诞下嫡子…”
话音未落,妆镜被扫落在地。温知舒攥紧金丝玛瑙护甲,镜中映出她猩红的眼昨夜撕扯时,她分明摸到陆重锦的腰侧空荡荡的!
第65章 低嫁
晨露未晞,陆君衍的皂靴已踏过金銮殿前的九级玉阶。卯时三刻的朝会,他只用半盏茶功夫便批完三份折子,玄色官袍挟着秋霜翻身上马时,惊得路旁槐树扑簌簌落了一地黄叶。
侯府朱门前,温知虞正将最后一支累丝嵌宝金步摇簪入云鬓。银丝掐花头冠垂下的珍珠帘微微晃动,映得她眉眼如画。红缨捧着雕漆礼单轻声道:“按规制备了八样,另添了两匹御赐的浮光锦。”
陆君衍的马鞭甩在青石板上,脆响惊飞檐下家雀。他翻身下马时,五个檀木箱已抬上车辕:“这两箱给岳丈与舅兄。”鎏金锁扣应声弹开,左边是十二坛泥封的流香酒,右边锦缎上卧着颗拳头大的南海夜明珠。
“小叔好早。”陆重锦的鹿皮靴踩碎满地晨光,目光扫过温知虞发间翠羽时滞了滞,“小婶婶今日这冠子,倒比贵妃娘娘千秋宴时戴的还华贵。”
温知虞团扇半遮面,裙裾不动分毫:“世子谬赞。”琉璃珠帘后眸光流转,恰似春水映寒星。
陆君衍横身隔开两人视线:“世子夫人孕中不适,贤侄还是早些回府照料。”玄铁扳指叩在车辕,惊得陆重锦后退半步。他望着小叔扶温知虞上车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御花园这位总冷着脸的当朝首辅,竟会蹲身为她系好松脱的绣鞋缨带。
温府门前,温珣的竹青色袍角早被秋风卷得发皱。管家踮脚张望第三回时,终于见着武安侯府的玄底金纹车旗。温定廉捋着胡子迎出三步,忽又想起端严,背手咳了两声。
“岳丈安好。”陆君衍执晚辈礼时,腰间玉坠纹丝未动。温珣接过夜明珠匣子,指尖触到冰裂纹瓷面这分明是上月番邦进贡的稀罕物,陛下竟赏给了陆家。
温知虞团扇轻摇:“父亲近日可还咳喘?女儿特意备了川贝枇杷膏。”红缨捧上青瓷罐,盖子启处药香扑鼻。温定廉眼眶发热,这味道与亡妻当年熬的一模一样。
徐氏牵着温知舒过来时,正撞见这幕父慈女孝。庶女腕间的鎏金镯晃得她心口发堵,面上却堆笑:“阿虞如今贵为首辅夫人,可要多提携你妹妹。”
“母亲说笑了。”温知虞指尖抚过妹妹鬓边歪斜的绢花,“知舒这首饰。”她忽然取下自己耳畔的明月珰,“红缨,去我妆奁取那对翡翠滴珠来。”
松鹤院里早已挤满本家亲戚。三房婶子盯着温知虞裙摆上缀的东珠,酸溜溜道:“到底是攀了高枝,这珠子够咱们一家嚼用半年了。”
“婶娘说岔了。”温知虞示意绿袖打开锦盒,“这是陛下赏的合浦珠,统共二十四颗。”她拈起颗龙眼大的分给幼弟,“拿去弹着玩罢。”
满室抽气声中,老夫人拄着鸠杖颤巍巍起身:“去给你娘上柱香,让她也欢喜欢喜。”祠堂青烟缭绕,温知虞跪在蒲团上轻抚牌位:“娘,女儿嫁了个会蹲身系鞋带的夫君呢。”
正厅宴席摆开时,陆君衍正被温珣拉着品鉴新得的徽墨。忽见小厮慌慌张张捧来个摔裂的锦盒正是装夜明珠那个。温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