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头疼,没好气道:“对外就说太后得知陛下身死,悲伤过度昏倒了……先瞒两日再说。”
他匆匆带兵返回甘泉宫,甘泉宫已经挂上了白布,何皇后身着素服,素面朝天,正跪在天子尸首前痛哭。
“陛下,陛下如何忍心弃妾身而去……”
正在痛哭的何皇后看到何进之后给了他一个眼神,何进了然换上孝服,跪在何皇后身后。
二人压低声音。
“那老东西你处理好了吗?”
“我已吩咐下去,让众人四处传扬,就说太后因哀伤过度,竟在宫中昏厥过去,至今尚未苏醒。 ”
何进低声埋怨:“你动手也太不谨慎了。”
就连何进也认为刘宏是被他妹妹毒死的。
何皇后噎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实际上她也不确定刘宏是怎么死的……她以前后宫争宠,都是一副毒药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宠妃就死了,头一次下这种慢性毒药,她又没有经验,哪能那么准确控制好份量?
“刘宏不死,你我就要死。”何皇后低声道。
“至于刘宏,杀就杀了,咱们大汉又不是没有被臣子杀死的天子。”
何进不禁多看了这个妹妹一眼。
先前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容貌艳丽,运气也好,心狠手辣,可终究是深宫妇人,却不曾想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辩儿登基之后,你垂帘听政,咱们就先杀了十常侍以安群臣之心。”
何进也不是什么省心货色,二人就直接当着刘宏的尸体议论起了朝堂大事。
“不可杀张让。”何皇后沉默片刻,“我能顺利给刘宏下毒,也有他的功劳。”
何进不赞同:“宦官之流,小人也,杀之能安群臣之心,张让虽有功劳,可如今咱们又用不上他了,杀了就是,殿下何必保他?”
何皇后冷冷道:“用完就过河拆桥,那日后我也没用了,尔是不是也要杀我?”
“善待功臣,这样的事情还要我一个妇人教你吗?”
何进讪讪不再多言。
张让躲在自家宅邸之后,吓得仿佛惊弓之鸟。
“神女,若是他们一定要杀我怎么办?”张让哽咽看着陈昭,似乎只有陈昭能够给他一丝安全感。
天子已死,皇子辩登基,和陈昭先前所言没有半分出入。
还有那夜……张让始终忘不了他看到刘宏尸体那瞬间的惊骇。
他只是按照陈昭所言在刘宏睡觉时候暂时离开了一阵,而后刘宏就死了。
就这样,他稀里糊涂地成了杀害天子的帮凶。
可陈昭先前从未说过她要弑君啊!张让发誓,他要是知道陈昭胆大包天到弑君,他根本不会和陈昭掺和在一起。
张让起初以为刘宏会病逝,之后皇子刘辩便会顺理成章登基。后来他怀疑何进与何皇后像昔日梁冀与梁太后那样杀帝扶幼,又想着刘宏迟早会死,便对何皇后下毒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最后,张让才发现要杀刘宏的人不仅是何进和何皇后,还有陈昭。
可一切都晚了。
在张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弑君的帮凶。
陈昭坐在窗边看书,手不离卷,低垂的睫毛看不出神情。
“他们为何要杀你?”
张让惶恐:“我、咱们,陛下死在……”
“皇后没给陛下下毒吗?”陈昭冷淡道,“就连卢植都知道要彻查皇后和大将军。”
“可、可”
可你进去之前陛下还活着,你出来之后陛下就死了。
张让唯唯诺诺。
陈昭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书卷,看向张让:“何皇后只知道她给刘宏下了毒,懂了吗?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咱们做过什么。”
“忘了吧。太后杀先帝,那是天子家事,群臣不会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先帝去为难当今天子的生母。”陈昭的声音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