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蔡琰淡淡道,“我自会为玄德公讲解。”
话罢,蔡琰素手轻拨琴弦,有清音自弦溢出,一曲如昆山玉碎的曲子悠扬而起。
末了,一记泛音升起,余韵绕梁不绝。刘备方从空灵之境醒转,连忙称赞:“蔡氏才女,音律无双举世皆知。”
蔡琰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出声,又轻轻拨动琴弦弹奏了一曲,此曲呕哑嘲哳,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仿佛木锯拉树。
“此曲如何?”一曲了,蔡琰问。
不等刘备出声回答,蔡琰柔声道:“琰虽不才,然自束发习琴,得家父《琴操》真传,应当可当得"世之一流"四字。”
她抬眸凝视刘备,目光澄澈如秋水:“琴道如人,不以一曲之得失论高下。琰之琴技,岂因一曲难入俗耳而损?琰之才情,又岂因一时知音难觅而湮?”
“《幽兰》不显,孔子遗韵尚在。王莽奏立《乐经》,犹为乱汉奸贼。琰认为,品评音律如品评才德,不可因一曲之乱而定乐者水平高低。”
刘备正襟危坐,神色肃然,拱手道:“备受教了。”
原来蔡家才女来找他,名为谈论音律,实则是与他谈论如何品评才德。
蔡琰看刘备领悟到了她的意思,满意抱琴起身:“告辞,明日宴上,琰再与玄德公探讨音律。”
离开县衙之后,蔡琰对着在门外等候她的赵溪点点头,掀开马车帷帘抱着琴登上了马车。
赵溪跟着跳上马车,急忙问:“那刘备可识相?若是他敢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就派人去威胁他一顿。”
“玄德公十分赞同我的言论。”蔡琰面上露出浅淡微笑。
赵溪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没个正形地往马车壁上一靠,满脸不满地抱怨道:“主公吹笛子哪里难听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太过挑剔!”
“一大半都在调上呢,已经是极好的水平了!”赵溪皱着眉头,神情认真,语气中带着几分执拗,再三强调着。
蔡琰欲言又止。
其实……那笛声难听是真的难听。
但是自家主公年纪小,还要一手抓政务一手抓军务,有点休息时间还要勤练武艺,笛子能吹对调子已经很厉害了!
蔡琰暗自思忖,熙宁这么要强,若是知道自己笛子吹的不太好听,肯定会私下偷偷练习吹笛。以熙宁在音律方面的天赋来看,想要精通音律,没有个十年八载根本办不到,这耽误的都是拯救天下苍生的时间啊。
比起天下苍生,那刘玄德的耳朵将要受的这点罪根本不值一提。
翌日,惠风和煦。
一番觥筹交错,该说的场面话说完之后,陈昭终于寻到了机会挑起话题。
陈昭指着刘备案侧的小帽道:“此帽精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这”刘备哑口无言。
囊中羞涩,他们兄弟夏日遮阳的草帽都是刘备自己亲手所编,可这话实在不好明说,若是传出去自己堂堂汉室宗亲竟穷困到自己编草帽,岂不是惹人笑话。
“我闻玄德公先前家道中落,曾以商贾为生?”陈昭此言一出,刘备脸色即刻一变。
“昭未发家之前是个猎户,若非机缘巧合,昭如今应当正在山中猎野猪也未可知。”
陈昭下一句话迅速打消了刘备刚升起的些许羞耻。
人家青州牧和他讲真心话鼓励他,他反而怀疑青州牧有意羞辱他,实在是狼心狗肺。
陈昭笑道:“此处没有野猪,昭无法向玄德展示如何射猪了,不过昭还略通音律,愿吹曲一首以娱诸位。”
依然是那支从张让府上顺来的天价长笛,陈昭信心满满双手握笛,用力鼓气
正老实低头大口喝酒的张飞一个激灵,酒水噎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去,捂着脖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把一口辛辣的酒水咽下,辣的他虎目含泪。
他老张以前杀猪的时候也不曾听过这样的动静啊!
一曲终了,陈昭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