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活几日少活几日,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董卓低垂的脸上面目狰狞,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强压怒火,克制住将何太后一刀宰了的冲动。

棘手!

他不发一言,招来身边亲信,低语几句。

这事他解决不了,让袁隗拿主意吧。

袁府内,袁隗在堂中来回踱步,衣襟散乱,全然不顾平日仪态。他不住舔舐干裂的嘴唇,目光死死盯着门外。

在他心急如焚的等待下,一名士卒飞奔而入,附耳低语。

袁隗身形一晃,险些跌倒,扶住案几才勉强站稳。

“什么!”

怎么会在何太后那出了岔子?

“速速备马入宫。”袁隗唇干舌燥,抬腿就往外走。

何进何苗死了,十常侍也死了,何太后那妇人的所有爪牙都被剪除,如今就该乖乖认命才是,怎么还能如此棘手呢?

穿过血流成河的宫道,袁隗气喘吁吁赶到甘泉宫前:“陛下呢?”

“在侧殿不出来。”

袁隗松了口气,还好陛下没有跟着太后一起胡闹。

“先请太后回宫。”袁隗站在殿外,透过甘泉宫正殿的门缝偷窥着端坐殿内的何太后。

看到何太后僭越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训斥无礼,话到嘴边想起来自己做的是更僭越的事情,又把训斥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声音沙哑且带着几分狠厉:“太后不愿写诏书,又天子诏书也是一样。太后今夜受惊,病重缠身,不能见人!”

董卓原本老实神在点头,忽地耳边声音停住了,他抬头对上袁隗充满暗示的眼神。

董卓:“……”

什么事都让我干啊?那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这瞬间,董卓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愿意好声好语哄着袁隗,是想借着袁家在士人中的名望为自己遮掩。可袁隗这老货的模样,俨然是要把罪责都推到他头上。

自己再哄着他又有何用?

“太傅,此事……”董卓话音未落,袁隗已急不可耐地催促,“快些动手!莫要迟疑!”

董卓冷哼一声,挥手示意。几名亲信会意,大步踏入甘泉宫正殿。

“太后还是回长乐宫休息吧。”董卓双手负在身后,没好气道。

何太后身形单薄,根本不是这些五大三粗士卒的对手,她挣扎着,头上云鬓散落:“袁隗可在殿外?”

“袁隗!你世受汉恩,四世三公,今日勾结边将犯上,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殿外,袁隗身形一颤,慌忙躲到亲兵身后。他低声自语:“若非天子受奸宦蛊惑,我等何至于此……”

声音虽低,却难掩愤懑。

这么一找补,袁隗心中舒坦多了。

何皇后被强行压出了甘泉宫,宫外有许多士卒,可都垂着头不发一言。仿佛只是一场和他们无关的闹剧,士卒都是董卓从凉州带来的西凉兵,对董卓忠心耿耿,对汉室反而没什么忠诚。

何太后挣扎不得,正心生绝望,远远看到董卓和他身侧藏匿在士卒身后的袁隗,身上忽然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束缚,拔下金簪,直扑袁隗与董卓。

“董袁二贼逼杀天子生母,皇天不佑!”

何太后目中满是决然,她自知自己并非凶恶董贼的对手,却甘心用命在袁隗董卓身上泼上一盆天子生母之血。

她要反抗。

董卓大怒,他纵横边关数十年,何曾被一妇人逼到如此窝囊的地步过。

当即长剑出鞘三分,又被生生按住。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今还时机未到,不能让太后死在他手中。

何太后抓住这瞬息之机,毅然将脖颈撞向剑锋。金簪刺入董卓手臂二寸,鲜血迸溅。

"弑君者……董……袁……"何太后瞳孔涣散,嘴角却带着笑意。

她比刘宏死得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