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这座东汉百年都城里几乎所有能叫上名的富户的所有财富、无数百姓积攒多年的家当、整座皇宫的宝物、东汉历代先帝带入皇陵的陪葬品……都藏在这座坞堡之中。

“把董卓的尸体挂在旗上,让城中守卫看清楚。”陈昭命令。

“在城外驻营,先把冲车拼装起来。”

先压一压敌军的士气。

郿坞之中的数千精兵,在目睹董卓尸体的瞬间便已军心溃散。

陈昭带来的攻城器械都还没组装好,郿坞内的西凉兵就先发生了内讧。

一部分西凉兵认为自家主公都死了应该早些开门投降,还能保住性命;另一部分西凉兵则认为郿坞粮食多不怕围攻,应当死守郿坞。

郿坞乃是董卓的女婿牛辅镇守,焦头烂额想要压制住军内哗变。

奈何董卓肥硕的尸体被悬挂在郿坞之外,陈昭又名声赫赫,大多数西凉兵都知道董卓派他们加急挖掘皇陵就是因为洛阳守不住了,而各路诸侯之中最凶悍的便是昭明军。

强敌以数倍兵力囤兵城外,自家主公尸首挂在敌军旗杆之上。主公既已殒命,他们又何须再为守城而死战?

第三日夜,郿坞之内的西凉兵就发动内乱,一拥而上闯进牛辅卧房,将他乱刀砍死。

翌日,郿坞内的西凉兵派了几个军中文职官吏来向陈昭投降。

“敢问使君,我等若降,使君要如何处置我等?”说这话的人相貌平平,身上衣袍普通,既不新也不旧。

这是一个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人。

陈昭身着长袍端坐在帐内,赵溪与赵云分列左右,二人皆身着甲胄,神情肃穆,令人望而生畏。

几个来此归降的文职小官则各个面带畏惧,却还要硬着头皮商量。

陈昭微笑了一下:“尔等诚恳,我便与尔等直说。”

几个小官提心吊胆,生怕陈昭提出什么全部斩首、诛杀之类的惩罚。

“将领全部依照汉律处置,该杀的杀,刑的刑。士卒若愿返回凉州,我遣兵护送;若愿归顺我军,经筛查后亦可编入昭明军。”陈昭轻描淡写。

几个文职小官不敢置信看向陈昭,有一人忍不住问:“当真既往不咎?”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

先前董卓对洛阳官民和抓住的俘虏可都毫不留情,痛快求死都不能,多有折磨而死。

愿意归乡者还派兵遣送……董卓也没干这样的好事啊。

天大的好事掉到头上,他们反而不敢相信了。

“是尔等自作主张不远千里从凉州跑到洛阳劫掠百姓?”陈昭问。

“乃受丞相……董贼驱使。”一人回答。

陈昭摩挲指节,垂目道:“在西凉,汝等抵御羌人,保家卫国;在洛阳,汝等欺压百姓,为非作歹。汝等只是董卓手中之刀,善恶全凭持刀之人。”

“刀并无善恶之分,我只诛杀恶人。”

天下死的人够多了。洛阳死人,西凉死人,处处都在死人。离开战场,她不喜欢看到血。

陈昭闭了闭眼,道:“只是需待董贼麾下尽数平定之后,我才有余力派兵送汝等回凉州。”

也不能把这些人就地解散,这些西凉兵在中原没有田地,也没有家眷,放出去就是贼匪。只能等腾出空后再将他们送回凉州。

几个身形也算高大的文官站在一起,畏畏缩缩,只知道如小鸡仔一般点头。

“汝等回去郿坞,命士卒出城归降吧。”陈昭挥手示意左右将他们带下去。

片刻后,陈昭又想起来,支着头道:“险些忘了,该让他们派个人过来与咱们沟通。”

“那几个冻麻雀还没走远,我去追一个回来就是。”赵溪抬脚就往外走。

几个文官出了昭明军营,正叽叽喳喳畅所欲言。

“诸位以为陈使君所言可信否?”

“她骗咱们干什么?郿坞里面总归两千人,强攻也能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