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是……是很好的白马啊……”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贼在他府门外等了又等,可还是没等到他开门。那人等不到门开,就留下了一匹雪白的千里马和一箱珍贵的孤本,失望离开了。

毒已经入侵到田丰的大脑,他觉得自己记忆在一寸寸碎裂,记忆混乱地找不清思绪。

他为什么没有跟随那个人呢?想起来了。

那个人是一个黄毛丫头,还是个造反的黄巾贼,人人唾弃,连块立足之地都没有,说不准明日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不值得跟随。后来他投了另一个人,那人名叫袁绍,出身士族,名满天下,还名正言顺拥有一州之地,这应该是一位好的了不得的明主吧……

可一晃好多年过去,他为什么一直把那匹马带在身边呢?

大概是因为,那真的是一匹很好很好的千里驹吧。

田丰缓缓松开了紧握住狱卒衣角的手指,胳膊徒然垂落,双目圆瞪,七窍流血,停止了呼吸。

他的主公死了,他也死了。

白马也没得善终。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迟到了晚点了,躺平任rua(轻轻),本章前二百评论发小红包

狱吏来贺:袁公胜,必赦君。田丰笑曰:袁将军外宽内忌,若胜而喜,犹能赦我;今战败则羞,吾不望生矣。

使者奉剑至,丰自刎前叹: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 《三国演义》

141 · 第 141 章

又一处高门大院外挂上了白色丧幡。

田府门楣上悬起三尺白幡,麻布粗糙,在寒风中簌簌抖动。大敞的院门中传来家眷呜咽的哭声,可连来往祭拜的官员都没几个。天色渐黑之后,方才有几个身影偷偷摸摸来祭拜,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生怕被人认出来。

天色已晚,张抚换了素服,悄悄溜出府门,只带了一个心腹小厮,提着一盏半明不灭的灯笼,往田府而去。到了田府,也只敢点上一炷香全当祭奠。

他和田丰都是冀州名士,多年的老相识,见到昔日老友最终竟落得个如此下场,难免物伤其类。张抚叹了口气,心中凄惶,又怕被人瞧见,再被袁谭扣上一个“你也是陈昭细作”的帽子弄死,只能低头快步离开田府。

虽说他的确生了投陈之心,可现在还没来得及动作呢,死了也太冤枉了。

祭罢,张抚匆匆回府,还未入府门,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可是张公?”

张抚一惊,听出是同僚何赞的声音,忙邀请一并入府。何赞闪身入内,见张抚面色苍白,便叹道:“张公莫非也是去祭田公了?”张抚默然,只点了点头,左右张望,见不远处有仆役守着,忙示意何赞随他入屋。

二人对坐,何赞低声道:“田公死的实在冤枉,若他真投了陈昭,从东阿至邺城,沿途何处不能逃命,如何还会被压入邺城大狱?”

张抚苦笑:“你我都能想明白的道理,长公子却想不明白。忠心如田丰都难逃一死,何况我等。”

“陈昭虽对咱们没什么优待,可也不曾听说过她滥杀无辜士族。咱们迎她入城,大不了拿钱粮买命……”

这一次何赞没有反驳张抚这番投降的言论。

在有选择的时候,他们可以选“既要钱又要命”,现在敌军都打到城门外,眼看着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就到了二选一的时候。

甚至不是小命和家产二选一,而是“人财皆无”和“舍财保命”二选一。

袁谭和刘夫人忙着守城,望着袁绍的尸体,刘夫人也终于妥协,愿意为报仇而暂且放下与袁谭的恩怨,先把邺城守住。

袁绍虽死,可并非没有忠心臣子了,只要能坚守到冀州其他地方的太守来援,亦或等袁绍外甥高干带兵来救,邺城就依然还有活路。

无人注意到邺城这片惊涛骇浪下的暗流涌动。

袁谭没有意识到,在邺城,出身汝南袁氏的他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