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汉臣,不与尔等反贼为伍!”沮授定定看了陈昭片刻,心生复杂。

他为官十年始终未得朝廷的青睐与重用,世事无常,到头来最看重他的人竟然是个黄巾反贼。

“我非反贼。”陈昭淡淡道,“贼,盗窃财物者,我盗窃何物?”

沮授脸涨的通红,他怒气冲冲道:“尔等窃汉室天下,实为反贼!”

陈昭反问:“这天下是汉室天下吗?天下人指的仅仅是他汉帝一人吗?”

“一群硕鼠盗窃庶民财物,庶民想要抢回自己的财物反倒成了反贼,天下间如何有这样的道理?”

沮授瞠目结舌。

他试图反驳陈昭,他的情感在愤怒,可理智告诉他陈昭是对的。

院中气氛紧张起来,就在紧张气氛到达顶点之时,陈昭忽然微微一笑。

“瞧我这个记性,我今日来此是请沮公助我,又不是来和沮公论道来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把前面几句“大逆不道”之言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

“沮公先别忙着拒绝我。”

陈昭摆出了条件:“我来请沮公,只为我自己,并非代表黄巾军来招揽您。您可暂且做我手下幕僚,若日后您欲另寻明主,我定当拱手相送,绝不加以阻拦。”

这也是陈昭觉得她能成功招揽沮授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黄巾贼名头太难听,如今汉室气数未尽,大多数人对汉室还有期许,不愿意给黄巾贼当军师。

那若是不给黄巾军当军师,只给她当幕僚呢?

东汉末年谋士武将转投他处的例子太多了,陈宫投吕布、徐庶投曹操、吕布更是一次杀一个义父,也只有吕布杀了好几次义父名声不好听,但是也没耽误陈宫投奔他。

黄巾必败无疑,可她未必会输。

沮授沉默,站在原地任凭陈昭再喊他也无动于衷。

“那沮公就好好想想,我明日再来。”

陈昭也没有想着今日就能收服沮授。

人生大事,若是沮授满口答应她才真不放心呢。

离开沮授住处后,罗市鬼鬼祟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这家伙忒不识趣,阶下之囚还敢自恃身份。"

“这样,我派人给看守这一片的士卒说一声,让他们今夜早睡听到什么动静也别起床,我陪你一起来给他个教训如何?”

罗市跃跃欲试,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陈昭嘴角狠狠抽动,她看了贼头贼脑的罗市一眼,思索要不要把这事告知张角一声。

你弟子脑子好像不太清醒。

“我来请人家当幕僚,人家不愿意我就要殴打人家。那我不成流氓了?”陈昭无语。

罗市沉思:“咱们难道不是流氓吗?黄巾军里一大半人都是流民啊。”

好在罗市也懂了陈昭的意思,知道沮授不会挨这顿揍了,顿时唉声叹气。

这些士人为何就没有一个人嘴硬呢?嘴硬才能找到理由动手啊,一个个说话都这么好听,他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有人和自己同病相怜呢。

陈昭把罗市送回了军营,自己回府邸写信。

崔琰、田丰。

陈昭在自己记忆中挖出这两个人的事迹。

田丰,袁绍谋士,因直言劝谏被袁绍投入监狱,袁绍不听他的意见打了败仗,回来越想越气觉得田丰在狱中嘲笑他,就把他杀了。

崔琰是郑玄门生,文武全才,先在袁绍麾下后投曹操,性格刚正不阿,被人诬陷说他对曹操有怨言,而后被曹操冤杀了。

最终都被主公冤杀了啊。

陈昭眼角一跳,这东汉末年的谋士可真是够命途多舛的。

多亏遇到了她,她好人臣,得到之后一定会好好珍惜。

这么一想,原来就没有丝毫愧疚心的陈昭挖起墙角来更加心安理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救这二人性命,又造了十四级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