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擦拭额角汗水,虽理屈词穷,依然梗着脖子抬头,从牙齿间迸声道:“老夫今日兴兵讨贼,正是为匡扶汉室,安抚百姓。陈昭为一己私欲,发兵攻打豫扬之地,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
王朗被诸葛亮一番话驳得说不出狡辩之言,也不敢自称汉臣了,只能调转方向,指责陈昭挑起兵戈,没有仁德之心。
诸葛亮冷笑,挥手以扇尖直指王朗:“袁术不治天灾,豫州蝗虫横行,尸骸枕藉,其罪一也;奢淫肆欲,征敛无度,豫州闾阎萧条,鸡犬无存,其罪二也。我主讨豫袁,乃是代民讨伐无道,此顺天理也!”
“汝口口声声冠冕堂皇,实则罪恶深重。这汉臣是假,民贼是真。你食万民供养,不思仁政爱民,只求一人荣华。
孔曰仁,孟曰义 。孔子过泰山侧,闻妇人哭于墓,叹曰:‘苛政猛于虎也!’。你这无仁无义之辈,助袁为虐,今日即将命归九泉之下,届时有何面目见历代先圣?九泉孔子问汝:‘可行仁德’?汝该如何回答!”
诸葛亮勃然变色,厉声喝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话实在诛心,对于士人,尤其是王朗这等“大儒”,斥责他不配继往圣之绝学,杀伤力可比斥责他是反贼大多了。
天下数百年方得一变,而圣人之学自春秋传承至今,始终是士人立身之本。天子更替不过十数载一轮,然孔子之后千载光阴,何曾再出第二位圣人?
王朗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身形一晃险些坠马。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缰绳,指节泛出青白之色。那对浑浊的老眼剧烈颤动,仿佛被这一句话抽走了全身气力。
“你……你……”王朗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语调,直觉怒气从胸口直冲头顶。
下一刻,王朗两眼一番,竟然直直栽下马。
“太守!”王朗身后亲卫惊慌失措,连忙翻身查看。
诸葛亮:“……”
这是碰瓷,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一根手指都没碰到他!
“天啊。”一道吃惊的声音从诸葛亮身侧响起。
吕玲绮震惊地嘴巴能放下鹅蛋,她惊恐望着诸葛亮,眼中神色复杂:“你居然真偷偷找贾诩在嘴巴上萃了毒。”
她先前是吐槽过诸葛亮嘴毒能把人活活气死不假,可天地良心,她真就随口一吐槽。
谁知道诸葛亮竟真能不用一兵一卒就把人气死。
高顺和陈宫也双双瞠目结舌,望着诸葛亮眼都不眨一下。
“并非……”诸葛亮刚欲开口解释,就看到吕玲绮高顺和陈宫三人连人带马齐齐后退半步。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吕玲绮打断了诸葛亮的解释。
诸葛亮牙根咬的嘎吱响,你知道那你们还后退什么?别以为我没看见。
吕玲绮竖起大拇指,真心诚意赞叹:“你比我爹还勇猛,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咳咳,如此勇猛胜过吕奉先之人!”
“亮没有。”诸葛亮拉着脸。
吕玲绮笑呵呵道:“我懂。”
别说她爹了,读过史书的吕玲绮已非昨日小吕,她知道楚霸王项羽要杀人都得自己动手呢,诸葛亮杀人不用自己动手,诸葛亮比项羽更勇猛!
“我真没有……”诸葛亮觉得自己不能沾上“嘴巴很坏”的虚名。
“全军听令,随我进攻!”吕玲绮双目一眯,敌军主公生死不知,敌方军心大失,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战鼓震天,铜锣激鸣,吕玲绮一声令下,万军齐发。铁蹄踏地如雷,卷起漫天黄尘,遮蔽了整片苍穹。
诸葛亮刚要开口解释,前半句话便被淹没在滚滚烟尘之中。他猝不及防吸了满口沙土,后半句话生生噎在喉间,只得狼狈地以袖掩面,连连呛咳。
烟尘散去,原地只留下诸葛亮、陈宫,以及护卫二人的数十士卒。
诸葛亮默默看向陈宫,陈宫眼神发亮,用一点也不小声的音量喃喃自语:“后生可畏,真是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