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越想越气,心中郁气翻涌,猛地扬手一摔。
“啪!”茶壶在地上炸开一地碎瓷,飞溅的残片擦过张绣的靴尖。
低着头的张绣一个激灵,右手闪电般按上剑柄,回过神发现并非敌袭,方才长松一口气,抬袖擦干嘴角口水,勉强扯出个困倦的笑:“先生为孟起解惑,实在辛苦了。”
马超剑眉一竖,凌厉眼风扫过去:“文和先生还未开口,你急什么?”
张绣被那目光一刺,表情瞬间凝固了,嘴角微微抽动,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都睡醒一觉了,马超还没说完啊?
张绣用同情的眼神注视重新挂好温柔笑容的贾诩,心中敬佩不已。
要不然人人都说文和先生心地最善呢,竟然能在这安静坐着听马超说两个时辰的废话,要是换了他,早就和马超打起来了。
“将军以为,令尊不应向曹孟德服软?”贾诩依然平静。
马超长叹一声:“文和先生莫非觉得,不战而降是上策?”
你爹既无逐鹿天下的野心,此时不降,莫非等曹操铁骑踏破城门,再跪着讨价还价?贾诩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不过他来此的目的本就是让这潭浑水更乱。贾诩指尖轻抚茶盏,忧心忡忡:“归降曹操,日后若是识趣,令尊尚能做个富家翁,若不识趣,只怕全家性命难保。”
“何况……”贾诩欲言又止,表情为难。
马超追问:“何况如何?”
“若令尊当真归降曹操,那小将军当如何自处?诩虽愚钝,却也知‘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之理。”贾诩轻抚胡须。
马超恍然大悟:“闻先生之言,我如拨云见日!”
他就说他先前怎么莫名其妙觉得烦闷,却始终找不到源头呢。马超原以为是不战而降的耻辱作祟,可贾诩寥寥数语,却似一柄薄刃,精准剖开他心底最隐秘的恐惧。
如今他是军中二把手,可若是凉州归了曹操,他在曹操麾下将领中根本排不上号。一个丧家之犬般的诸侯之子,曹操绝不会重用。
“火烧眉毛了!”马超瞬间站起,焦虑打转,“此事定不能让父亲一意孤行,先生可有法子让我改变家父心思?唉,家父上了年纪,锐气全无啊。”
呵,那就只能请你爹去死了。
贾诩神色如常,眼底却已掠过三道寒芒,心思转动间已想好了三个能不动声色弄死马腾的法子。
马腾没有野心,一心投降,又行事沉稳,能看明白天下大势,此子断不能留!
张绣忽叹一声,似有戚戚:“我叔父亦有降曹之意,旧疾缠身,早无争雄之心了。”
贾诩眉间浮起三分悲悯:“希望张将军能早日摆脱病苦。”
呵呵,他早就给张济选好死法和墓地了。
“小将军也不必忧心,诩有一计……”
马超正殷勤期盼贾诩开口,贾诩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戛然而止。
“先生?”马超不解。
贾诩闭目摇头,袖中手指轻颤:“诩此计有伤天和,实在不该用此计策。”
马超气得跺脚,斥责道:“火烧眉毛了还管什么伤不伤天和?你这酸腐文人,怎得如此心慈手软?”
“这”贾诩依然不忍心。
“天大的罪孽我马孟起一肩担了!快说!”马超一掌拍碎案角,木屑纷飞。
贾诩深深叹息,终于凑近马超耳畔。烛火将他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这个角度,马超被贾诩遮挡住,墙上只余贾诩一条影子,漆黑摇曳。
次日一早,马超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返回了姑臧,拜见马腾之时,也绝口不再提归顺之事。
马腾也只当是他这个暴脾气的儿子发泄完了努力,终于认命了。
一连数日,马超都十分老实,白天带兵打猎,夜晚回城休息,偶尔打猎晚了便在城外安营扎寨。只是偶尔有几句怨言传入马腾耳中,马腾也管不了,只能安慰自己比起之前父子拍着桌案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