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把袍角和粟饼一起放入老妪手中,“不用心诚也灵,若是不灵,你就带着你儿去陈监军府上,我替他寻医治病。”

“老妇心诚、老妇一定心诚……”老妪狂喜,紧紧握着那点袍角颠三倒四发着誓。

随即反应过来,又哐哐给陈昭磕头。

陈昭已经走远了,老妪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抱着袍角和粟饼就踉踉跄跄往家里跑。

“施完符水了?”张角披着一层厚厚的大氅坐在案边,手中握着一卷道经。

陈昭点点头,张角偏头看她,眼尖地看到了陈昭那缺了一个小角的道袍。

“你遇到了刺客?”张角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陈昭下意识随着张角的目光看去,瞧见自己那缺了一角的衣袖,顿时明白了张角为何有此一问。

“没有刺客,我自己割的袍角。”陈昭简短道。

张角没有往下再问,他靠在窗边感受着久违的太阳,闭着眼睛:“多好的日光啊。”

“一刻钟后就阴天了。”陈昭言简意赅。

张角面露无奈:“我还记得你刚投奔我的时候,多么乖巧懂事。”

陈昭扬起一抹假笑:“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是我有求于老师,如今是老师有求于我。”

张角是一个精通人性的男讲师。

无论是前几日那一番“造反对错”之论,还是今日让她去施舍符水,其实都是为了达成他的目的。

“所以阿昭可愿意当黄巾神女,救一救这些可怜流民?”张角被拆穿也不恼。

陈昭视线下垂,盯着地上的砖缝:“安天下的志向我原本就有,无需做黄巾神女。”

“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神上使、黄巾神女,这些尊号也不好听。”陈昭微微吐槽。

何况如今的黄巾军就是一个烂摊子,黄巾成也张角败也张角,依靠对个人神力的崇拜组织起来的队伍也只会随着“神灵”的死亡而崩塌。

“我知道你有安天下的志向。”张角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目光深远。

“你那支军队叫昭明军,不叫黄巾军。”

“从一开始,就注定这场黄巾起义成不了。”

张角感慨:“我原本定于三月起事,可我的弟子唐周告发了我,于是我只能仓促起兵。从一开始,时间就错了。”

“也许不是时间错了,是你的做法不对。”陈昭突然说。

“若是你仿照王莽,先入仕,以权臣身份摄帝王事,时机成熟未尝不能代帝王位。”

张角低低笑了一声:“我是修道之人,没有入朝为官之心。”

“觉得不可思议?”张角没有错过陈昭面上的诧异。

“一个反贼也敢说自己修道,道士,就该不沾染世俗之事。”张角安静躺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

张角剧烈咳嗽一阵,陈昭把他扶起来,往他身后塞了两个软枕,端起一碗温水递到张角嘴边,张角轻抿温水,急促的呼吸才平静下来。

陈昭叹了口气:“要不然你也喝碗符水试试?”

“符水不能治病,可我知道什么能治病。”

张角看向陈昭腰侧佩戴的长剑,低笑:“刀、剑,这才是能治病的神药。”

“能治天下万民的病,将我的太平道传遍天下。”

外面天阴了,黑云像是从天上压下来的黑山。

“报”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喜的通报声,传信士卒跑入院内,大喊:“启禀大贤良师和监军,敌军退兵了!”

“卢植退兵了?”张角诧异。

身为敌人他更清楚卢植策略的精妙之处。

围城打援。一边以长期围困,消耗他们的粮草和士气,一边抵御其他地方来援的黄巾军渠帅。

这是个很稳妥,损伤也低的战术,黄巾军士气盛悍不畏死是因为有他大贤良师在此处,可教众也是人,是人就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城中士气衰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