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隽悄咪咪瞥了眼跟在陈昭身后两步外凶神恶煞的罗市,心中叫苦连天。

这恶客哪是上门来拜访他的,分明是上门来打劫他的!看来今日少不得割肉放血了。

“我还有一事要与祢公商议。”陈昭悄无声息把盛满了香料的茶盏往外轻推。

祢隽脸皮抽了抽,不太情愿道:“女君请说。”

贼不走空,祢隽得知这批反贼驻扎在高塘的那日便料到了自己必会损失一批粮食。这些反贼能忍到今日才上门来抢已经出乎他意料了。

“那昭便替平原郡数十万黎民百姓多谢祢公里,祢公放心,庶民必定会记住您的仁心。”

听到陈昭之言,祢隽只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左右不过是个要粮食的借口。今日给了就当他打发要饭的了。

他倒是没动过不给的心思,在祢隽看来,这些反贼就是一群听不懂礼义廉耻的恶狼凶虎,和这等反贼根本讲不通道理。

被找上门只能自认倒霉。

送走了被三言两语轻松打发的陈昭,祢隽心里还有些恍惚。

倒不是被割了肉恍惚,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好打发?

他已经做好了陈昭狮子大开口,讨价还价狠宰一笔的准备,没想到陈昭只要了三万斛粮食。

三万斛粮食,对旁人来说很多,可祢家以粮商起家,三万斛粮食对他而言还不算伤筋动骨。

……他的心理底线是七万斛粮食。

祢隽不屑一笑,到底还是黄口小儿,不足为虑。

陈昭派人去祢家拉粮食,自己又带着罗市敲响下一家府门。

张氏,明面上说是诗书传家,祖祖辈辈都有人在郡县中担任官职,实际上家里有仆从五百人,田地八千多亩。

这些士族大多在得知陈昭带兵驻扎进高唐的那日心里就有了伤筋动骨的准备,所以陈昭一路讨要粮食倒是颇为顺利。

自然,也和陈昭讨要的粮食远不超过他们心理底线有关系。

夜色渐黑,一车车粮食被拉进了昭明军大营。

沮授加班加点统计完粮食,表情不太好看:“十万斛粮食。”

看似不少,可昭明军麾下士卒就有近十万人,再加上数倍于士卒的流民,还要留下一部分粮食作为粮种,就不够看了。

“只够吃一个月。”陈昭神情不变,在路上她已经算完了。

“我再带兵去要一些?”罗市闷声道。

沮授摇头皱眉:“再要也要不出多少,逼急了那些士族,主公的名声也就坏了。”

今日能成功募集到这些粮食,都要多亏了陈昭要的粮食不算多,若是要二十万斛粮食,那些豪强士族也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他们有粮食,陈昭知道他们有粮食,他们也知道陈昭知道他们有粮食。

可想要他们多拿些粮食,不行。

“既然他们捐了粮食,咱们就不能让他们做好事不留名。”陈昭开口了。

她扫视一圈,冷笑:“派人去山上凿一块三丈高的石碑,就立在咱们军营门前。找咱们全高唐最好的工匠来给这些善人立功德碑。”

*

一晃数日。

祢隽起身洗漱,以清水洗面,接过婢女递上来的干净丝帕擦拭干净脸,又端正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梳头。

再含一口细盐漱口,用布帕擦拭嘴角。

望着铜镜内衣冠端正的儒生,祢隽这才满意点头,踏出了屋门。

今日他要和妻儿一同去郊外踏青。

“父亲!”

祢隽望着面前小小年纪就一表人才的俊秀儿郎,捋须而笑:“不错,衡郎出落的越发俊秀了,不愧是老夫的麒麟儿。”

“书读的如何?”祢隽带着家眷登上马车,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崎岖的路面。

祢隽握住发妻的手,神情慈祥考核膝下的独子祢衡。

祢衡高高仰着下巴,“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