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没有,你冤枉我了!”柳风嗷嗷抱头鼠窜,“干嘛了娘?不过就吃了根甘蔗而已,你想要,我去找表姐多要几根赔你就是了!”
“那是举人老爷,你赔得起吗?”
“那,那你也不能光抽我啊!二哥也吃了,抽他!抽他!”
有福同享有难自然也要同当的,柳风干脆地把自家二哥出卖了,于是柳迟也被自家娘追出了后厨。
柳风跟柳迟被自家阿娘抽得鸡飞狗跳,到最后才明白自己挨揍的起因。
两兄弟蹲在墙角根抱着头躲避自家阿娘的时候,大眼瞪小眼,总不会,大哥没中举,当真是因为被他们吃掉了吧?
吃没吃不知道,反正拎着三根甘蔗送考的三位秀才公都考中举人老爷的事在府城不胫而走,那庇佑读书人逢考必过的流言也传了开来,从此以后,每逢乡试,都有一批人四处寻找甘蔗做护符送考,深信这样就会掂过碌蔗啦!
*
转头再说鹿鸣宴。
张二郎名次并不显,跟打后的几个举子都坐在筵席后排,只静静跟着照章程行事。
相关官员跟所有新晋举人到齐后,主考官罗大人与曹知府领着众举子祭祀圣人,轮流说了一番场面话,就算是开席了。
那位髙解元代表举子们,按规矩跟众考官大人敬酒,之后便是落定畅饮这场赐宴。
够筹交错时,那拘谨的气氛便渐渐缓和起来,有举子去向考官们单独敬酒的,也有找同科交流促进感情的,毕竟这些同科都是日后会进京赶考的,谁人日后有大造化,尚且不知道,多认识几位也好。
这个道理,在场的官员们都懂。
这里头的举子将来指不定便是他日入朝为官的同僚,他们来敬酒,也不拘礼,卖几分薄面,甚至有八面玲珑的一位考官,为表示亲切问候,一个个举子举盏回敬过去,等邀张二郎同饮时,手抖了一下,瞧着张二郎那张脸竟是静了半晌。
“你是?”
“学生抚宁县张玉郎。”张二郎不明所以,微微敬礼回盏。
“张玉郎?”
“学生是。”
“你……”叫庞眷和的考官,似难以相信,依旧定定地看着张二郎,“不知张玉郎你家在抚宁县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张二郎心中冒出诧异,却也如实作答。
庞眷和微微点头,才欲追问,那罗大人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这边,见着张二郎,亦是一怔。
这回,张二郎意识到不寻常了。
若是一位大人见着自己露出惊诧的神色,接着又有第二位大人显见也对自己吃惊的话,就有问题了。
张二郎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
莫非,他们认识自己?
可,这两位大人都在朝中为官,自己不过是海礁村区区一名村人,如何能结识?
罗敬却未像庞眷和那般追问,神色如常,直到鹿鸣宴毕,回到下榻处后,罗敬叫人找到了张玉郎的户籍副本,见着出生地是抚宁县海礁村,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动摇。
他自是知道庞眷和在鹿鸣宴上为何那般震惊。
这位新科举人张玉郎,跟京中永昌侯府世子,长得一模一样。
此次乡试有上千人,作为主考官,他不可能认识每一位学子,在宴会上亦是第一次见这位张玉郎,见得其真容也是吃惊。
他亲见过永昌侯世子,张玉郎那张脸,简直就是世子再生。
可是,永昌侯世子已经死了,去年,世子领命到江南东道沿海协助缉匪,剿匪大胜后,在返京途中遇刺身亡,棺柩都已经送回京城,落土为安。
而且,在参加乡试时,这些秀才们就应已经验明正身,证实这人确实有官衙户籍盖章确认是海礁村人无疑,填榜后,所有中举之人的朱墨两卷会盖上钤印,连同户籍资料送往礼部以供磨勘。
寻常情况下,无人胆敢冒名顶替才对。
罗敬知道,这世上,人亦会有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