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答应了他。
“我与你父皇也算故知,你既是他钟爱的,又央告于我,总不好回绝。”湛冲又道,“只是我何德何能,委屈堂堂一个皇子与我为奴。”
“不委屈!”少年一把拽住湛冲袖襕,“将军尊崇,小子甘愿为大人效力。”
“既这样……”湛冲按住少年肩膀转了个圈,低头凑在他的耳边说,“我倒缺个牵马的童子,可那畜生脾气大得很,做我的马倌儿不光要有把子气力,还要动作迅疾,否则捉它不住。”边说,边伸出右手指向寺门,“我数到十,若你能跑出这山门,我就允了你所求。”
少年目光死死盯紧那扇沉重的寺门,在这一刻,那已然成了他的生门。
少年暗自庆幸,自已别无长处,只一技强于诸兄弟,那便是疾跑,原先在校场上竞跑,没有人比他跑得更快,这番正中下怀,他几乎要得意的大笑,勉强按捺住,目测从这里到寺门,他若发足全力疾奔,不过几息功夫,因而自信功成,于是双目炯炯盯紧前方,仿佛一头亟待捕猎的胡狼。
“一……”
少年如春日里因风疾而扯断绳索的风筝,他的目光坚定,心意果决,发足狂奔。
这短短的路途已然过半,胜利在即,他几乎看得到寺门上斑驳的木纹条理。
可是少年没看到的是,身后那人依然端着温软和缓的神态,懒懒抬起右臂张开手,一柄乌木牛角银弓被呈放上来。
张如满月的弓箭,箭弦旁侧的眼瞳中,细辨之下,分明荒寒一片。
一声鸣镝撕裂夜幕。
下一刻,少年倒在了距离寺门一步之遥的地方。
一众僧人皆跪地诵念佛语。
湛冲扬手将弓箭抛给身后的从官,垂首抚平方才被少年抓皱的袖襕,一面与亓官低语,“一身的羊膻味儿还装和尚,这么多年了,阿柟竟还是那样蠢,这小子也没比他老子更机灵,送去与他父兄在一处吧。”语毕,佯佯转身去了。
第3章 囚禁
南漪与一群女人被凉人驱赶到瓮城一处平地,此时风雪暂歇,可这里四面皆空,没有任何屏障阻挡寒意,只能团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平日留恋内庭的女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三五个凉人土卒,竖着眼睛嘶吼几句,就把她们吓破了胆。
暮色四合,眼见天就要黑了,原以为要在这里苦守熬过一夜,却见来了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他却未着甲胄,只一身素灰常服,手上捏了块雪白帕子,掩住口鼻,一双刁目在人群中搜寻。
众人心内正惴惴不安,又见那中年男子抬手指点了人群中一个女子,身旁的土卒便上前将那姑娘扽出来。
一会儿功夫,竟筛出十几个女子,南漪亦在其中。这些女子少不过十四五,长不过十七八,却皆是容貌秀美,身姿窈窕之辈。
“就这些了,带走吧。”那中年男人一甩手便走了。
南漪她们被驱赶到一个巨大的木制牢笼里,笼下架着车辕,车前数匹骏马。牢笼里的姑娘一个个扒着牢笼,泪眼婆娑,外面有她们的母亲和姊妹。
渐渐地,人群中开始骚动,一个面容消瘦的女人不顾一切冲出来,口中高喊着,急要跑向木笼,可还未奔出多远,长矛就贯穿了她单薄的身体。
犹滴着鲜血的矛刺指向了骚动的人群,一声声尖叫之后,仿佛离开火源的茶汤,那股沸腾喧闹渐次平息,只留下隐隐不绝的低泣。
青岩寺后山房有个祠堂,姑娘们被关在这里的一处空室。
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虽大多姑娘还年少,但每个人心中都已有隐约的预感,等待她们的,总不会是什么幸事,只是不知道头顶这块重石何时落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