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狗爷便反复叮嘱过,镜潭宫有一条铁律不能停下脚步。
哪怕走得再慢,也须维持前行之势。
此时,每一步落下,便有一串气泡冒起,咕嘟咕嘟地翻涌不止。
银鱼一簇簇如电光般在脚底穿梭,转瞬之间又游至远处。
“那是‘剜心灵’。”狗爷紧跟二人步伐,抬手拂去额上汗珠,语中还带着一丝余悸,“你们可得小心了,这些玩意儿自冥宫始建以来便存于此,都是些上古神物,不晓来历,却厉害得紧。”
“剜心灵?”姜小满问。
狗爷浅叹一声,“这些‘剜心灵’啊,能勾出你心底最深的执念。若你放不下,它们便会借机缠住你,趁机将你拖入潭水深处,万劫不复!”
枯瘦男子伸出指头比划着,千叮万嘱:“记住,越往深处,越容易听见些奇异的声响,无论是笑声、哭泣、还是呼唤,都莫要停下脚步一旦停步,‘剜心灵’便会借机生术,锁住双足,让人永陷其中!”
姜小满被凌司辰紧握手腕往前走,脚步不停,心中却思量起来:原来那几个上古战神,都是摈弃了执念才能过这镜潭宫的试炼。
可她一点儿也不怕,她能有什么执念呢?
仔细一想,从小到大,想要什么爹爹都会给她买,想吃什么师姐们都会给她做,想看的书,大师兄都会帮她带。要真说有什么执念,顶多就是想自由自在地和大家聊天,或者出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如今,病治好了,大千世界的绚烂风景也领略了,岳山、太衡山、昆仑山,哪个没留下她的足迹?朋友结交了不少,连魔物朋友都有一个!最关键的是,和喜欢之人也互通了心意人生非常圆满,哪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身边的“喜欢之人”,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凌司辰看着也全然不放在心上,侧头向狗爷:“出口呢,在什么地方?”
狗爷脚步变慢了,似在回忆。
“这镜潭如深海一般,毫无方向可辨。不过小生依稀记得,当时出来的时候,头顶那轮明月离得特别近所以啊,朝那个方向走,总能找到出路。”他伸出那枯树枝般的手臂,指了指月亮挂得最低的地方。
凌司辰皱眉,松开了姜小满的手,倏然拔剑,朝着那个方向就是一剑。
炼气嗖地飞了出去,连带着周围一片空气都抖了三抖,并未做任何停留至少证明,并无看不见的障碍。
“走吧。”他低声道,迈开步子继续向前。
姜小满紧随其后,抬头看了看那轮明月,明亮是明亮,就是有些虚无缥缈不用想,乃是此宫中的幻象。
狗爷迟疑一瞬,终究快步跟上,于二人身后警惕地四处张望。
越往前走,脚下冒出的气泡越多,银鱼穿梭得飞快。周围不时传来低沉的笑声,那笑声轻而诡异,如同鬼魅低语,时远时近。
姜小满试图结了灵盾在耳朵边,却挡不住丝毫那些声音仿佛直捣心魄。
“杀了他。”
咦?谁在说话?
突然间,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就在愣神的片刻,眼前忽地晃过一道殷红的影子,那声音再度响起:“杀了他”
姜小满惊得脚步一顿,那声音太过熟悉不是别人,那分明是她自己的声音。
再定神,声音和影子又都不见了。
抬头一瞧,凌司辰已走得远了,她赶紧迈开步子追上去。不知为何,那抹白影似乎越来越远,明明就在眼前,却总也追不上。
从快走到小跑,再到疾奔。跑得气喘吁吁,两腿发软,她终于不得不停下,扶着膝盖直喘气。
前方的白影早已消失不见。
转头一圈,狗爷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静潭一片死寂的空茫,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寂然间,一足悠然落地。
眼前之人,一袭绫罗红裙,那外貌她不能更熟悉在镜子里见过了无数次,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