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太衡山局势也颇为微妙。
姜小满侧过头,看着来人。
那人约莫四五十年纪,黄髯云鬓,头绾长髻,一领锦玉短褐袍,身板装扮看着倒是仙风道骨,面容却显几分市侩之相,带着些獐头鼠目的狡黠。
关于月鹿真人,他半生事迹还没近来一月里姜小满听得多。
都在传他在岳山笼络人心,织结党羽,排除异己,如今还妄想当凌家宗主,真没想到岳山遭此罹难,倒有鼠辈趁火打劫。
她正打量着,却见月鹿身后随行弟子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过。
“表哥?”
姜小满心中一惊,恍惚还以为看错了,再细看,那确是荆一鸣。他眼尖,也瞧见了姜小满,顿时神色一变,低头往后挤,避开了她的视线。
姜小满蹙眉,表哥竟随了此人?难道是被他胁迫了?
那月鹿真人步伐悠然,缓缓行至姜家与玄阳宗弟子前,身后一队人随之停步。
他脸上带着温和笑意,朝姜清竹一揖,“姜宗主,姚某这厢有礼了。不知贵宗可曾收到我岳山大典之信,为何迟迟不予回音呢?”
那笑容虽温,眉头却微抖,语中不无敲打之意。
莫廉与其他弟子在后方,个个冷着脸,却碍于礼数没有发作。
倒是姜清竹神色如常,上前回礼,赔笑道:“真人言重了。宴请之信,我宗确是刚收到。姜某身体抱恙,未及回信,实属抱歉。”
此话说得滴水不漏,用的词也实为讲究,是“真人”,而非“宗主”;是“宴请”,而非“大典”。
既不得罪,也不承认。
姜小满看不惯此人,却也不能妄动。来时羽霜曾跟她说过,如今仙门形势紧张,务必低调行事,只收集消息,切勿多生事端。她便也强自按捺,只冷眼看着。
趁爹爹上前客套,她便携着“丫鬟双儿”,悄悄退去了人群最末。
月鹿话音一落,目光便转向玄阳宗,眉头微挑,似因上山无人迎接而心生不满。
司徒燕冷眼扫他一眼,虽面上带了几分客气,却显然兴趣缺缺:“真人见谅,我们近来也忙得很,未能周全接待,还望海涵。”
她碍于师尊教使且给了个面子,怎么说,掌印在对方手里,也是蓬莱承认之对象。
对方的主场,月鹿也不好发作,只得按捺下去,勉强拱手给了个礼。
三拨人潦草问候一番,便随司徒燕一同进大殿去了。
殿内肃穆悲怆,到处挂着白条,随着开门的风吹进轻轻飘着。
尽头是座高台,台上一展巨大金色屏风,上有狮虎豹的浮雕。殿中宽敞,两拨人各立左右,左侧是长衫大袖的文家人,文梦瑶早早到了,与其夫君陨星道人立于一旁,带着文家收回来的旁支长老。
文梦瑶穿着一身素白长裙,头发梳得干净整齐,没戴任何头饰,整个人显得清爽而大气。
“瑶姑娘不对,现在是,文宗主了。”姜清竹上前一步行礼,略带感慨。
“姜伯伯。”文梦瑶还了一礼,语气恭敬而温和,“继任大典尚未举行,愧不敢当。梦瑶能撑到今日,全仗姜伯伯施以援手,大恩大德,铭刻于心。”
姜小满站在后头,跟着师兄师姐们规规矩矩施礼,却忍不住悄悄朝大师兄那边瞥去一眼。果不其然,莫廉正在偷瞄文梦瑶,目光欲瞟还躲。
文梦瑶却径直朝莫廉那边走了过去。
“也谢谢廉哥。”长裙姑娘浅浅一笑,柔声开口,“当日护我周全,予以庇护,梦瑶始终不敢忘。”
姜小满看过去,大师兄好像耳根都红了。
“阿瑶”莫廉刚开口,却被跟上来的陨星道人打断。
“廉哥,真的谢谢你了!”陨星道人对莫廉深深一揖,言辞恳切。
“没没事,小事儿,不值一提”莫廉说话都打结了,面色忽红忽白的。
姜小满站在后头,看得明白。说真的,这陨星道人根本不像大师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