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满这才长舒一口气,将他扎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凌司辰也配合着,自己动手将腕甲迅速戴好,动作利索,一言不发。
她一面给他系肩带一面道:“魔君的魔气可不是寻常之物,若是侵入你的皮肉”
“不碍事。”凌司辰接过话头,半句不让她多说,“我本就有魔血,虽有些许疼痛,但这点魔气还伤不了我。”
又看她一眼,那眼神似要她放心。
听他这话,姜小满手指一顿,竟愣住了片刻。
凌司辰见她迟疑,索性趁机将手绕到身后,熟练地将肩带系好。
姜小满缓过神来,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倒是接受得挺快嘛。”
明明数月前,他对魔物还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说起“我本就有魔血”几个字,竟是这般波澜不惊,着实让人咂舌。
凌司辰却笑了笑:“不接受还能怎么办?我又不能挑爹生。比起一直猜测遐想,如今得知了真相,倒也轻松。”
说着,他抬起手,掌间烈气凝聚,光影交错,倏忽之间便捏出一个土疙瘩来。
他回头将那土疙瘩递给姜小满,“而且,还挺好用的。”
姜小满接过那丑兮兮的土疙瘩,在掌心细细端详一番。虽说模样有些粗糙难看,可其内蕴藏的烈气却是结结实实。
他体内的烈气都那样强了,却在灵气掩藏下竟不泄露出来,真是得天独厚。
她摇了摇头,将那土疙瘩收起。
随后不紧不慢地绕出他身后,悠然自得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双手支颐。
“所以呢,凌宗主,话不能说得太死。否则小心被打脸喔?”
姜小满原是调侃,却不想,这话却似无意间戳中了少年的心。
他面上的轻松一寸寸褪去,眉间渐生郁色。
沉默片刻,他才重新换上了郑重模样,缓缓开口:“那时你问我若成魔,我们之间有过的记忆还在不在,我未能作答”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砂砾在舌尖碾过,带着粗粝又压抑的痛楚,“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姜小满微微一怔,心中有涟漪层层荡开。
他说的是冥火宫那时候
记忆如潮水,她记得自己当时气得不轻,整整好久不理他,只觉他冷心冷肺。却没想他竟记得这般清楚,连狗爷前辈的事,他也没忘。
凌司辰轻声问:“我现在还有回答的机会吗?”
姜小满垂下眼眸,未答。她偏过身子,目光落在青砖地上摇曳的影子上。夜空中焰火再度炸响,火光坠落,将她沉静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是记得?? 清楚,可她早已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姜小满,又如何能轻易言原谅?
姜小满心思如乱麻,千丝万缕交缠而结。
别这么一副无害的表情啊。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
怀疑我啊,凌司辰。
就在沉默的间隙里,凌司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像水面下暗涌的潮流:“我知道,你心中藏着许多事,许多甚至不愿与我分享之事。你的纵水术,你与魔族的亲密,还有”
他缓缓抬眸,目光直望向她。
“每当你要说谎时,你从不会看我。”
姜小满触电般抬头,眼睫微颤。
她咬着下唇,唇间一片泛白。
似是看到她这副神情,少年不忍,竟凑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稍一用力,扳过她的身子正对着他。
“我曾经太过自大,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的事,后来才明白”他语气很稳,眼睛紧盯着她,“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所以你不用说。你不愿说的,我都不问。你与东魔君有关系也好,她教的你纵水术也罢只要你不说,便不存在。”
他的声音太柔和,惊得姜小满的眼瞳睁得更大。
火光映进她眼底,瞳孔里像有碎金摇曳。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