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1 / 2)

不该是现在这样卑微又迷惘的模样。

竟然还说出那样的话。

她不喜欢。

姜小满一咬牙, 过去猛地捧住凌司辰的脸,指尖陷入他微凉的肌肤。

“你有一半魔的血, 那又怎样!你还有一半人的血啊!你是人,凌司辰,你不是魔!”

【你跟魔族不同。】

【你跟我这种魔族不同。】

【我的心,是至纯的魔族诞生、成长于瀚渊。我才是那个没有退路、亦没有去处的人。】

【既然你还有一半的选择,就好好想清楚,站在哪一边。】

她这般想着,却是拧巴着脸,气鼓鼓的模样。

“别忘了,岳山上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回去,而魔族根本不需要你!飓衍那家伙说的那些话,你当他放屁好了。他懂什么?蓬莱是蓬莱,仙门是仙门,蝶衣前辈才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

她一激动,便连说了好多。

可即便如此,眼前的少年依旧垂着眼,未曾抬头,也并未回答。

那双眸子暗得像一汪沉水,波澜不显,却透着挣扎。

俄顷,他终究伸出手,覆在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背上,手掌有些冰凉,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轻颤。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风穿过枯草。

姜小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揪得生疼。

倏忽,她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似是叹给他听,又似叹给自己听。

“那我陪你回岳山呢?你回去吗?”

她的声音忽而温柔了几分,眼神不再闪躲,望进他的瞳孔里。像是要透过那片幽暗,找到他尚未熄灭的光。

凌司辰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

许久,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动作很慢,似一匹受了伤的幼狼,挣扎过、反抗过,却终究还是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倔强。

晚间凉意透骨,约莫四更天。

石台靠着藤树,二人就这般并肩小憩。姜小满倚在凌司辰肩上,肩带的金属片微凉,贴着她的鬓边,有种让人清醒的冰意。

她一点也没睡着。

但她能感觉到,凌司辰睡得很沉。他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气息掠过她的发旋,似散在山风里的细弱蛛丝。

头顶藤树枝叶茂密,摇曳的影子幢幢地罩下来,少年人垂首的弧度恰好承接住滑落的月光,在她鬓边淌出一弯银砂。

他的呼吸温和安宁,似好长时日没睡过安稳觉一般。

姜小满任他依靠,心中却翻涌着千丝万缕的情绪。

无论如何,她都要带他回岳山。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从心里希望凌司辰能离魔族远远的,离瀚渊那档子事远远的,即便他是归尘的子嗣。

仙门确有黑暗面,可也并非无药可救。

至少在太衡山,凌家上下看向凌司辰的眼神,她记得分明。那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期待,那是他努力多年赢得的尊重与认可。

这样的他,怎能愈行愈远?

至少在她力所能及时,她不想他走远。

山风起时,熟睡少年垂下的几缕发丝挠得姜小满额头痒痒。

她下意识动了动,又很快停下,生怕惊醒他。

姜小满双眸睁得圆圆的,望着远处。

那一排木屋的灯火正逐盏熄灭,像被人掐灭的萤尾,看来大部分人终究是敌不过倦意。

凡人便是如此吧有执念,却也容易满足。与瀚渊那些动辄千万年无法消散的执念相比,凡人的欲望显得渺小而柔和,甚至带着一种能放下的温暖。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声音被夜风带远。

蓬莱要毁灭瀚渊,飓衍要毁灭天劫。

他们要的皆是消灭一切眼中碍事的存在,像是在棋盘上扫除对手,妄图以毁灭换取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