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早已围拢而来的官兵,团团围住了安定的去路。
她怒极回过身,“薛晟,你当本宫不敢斩杀你们这些狗辈么?”
薛晟缓步踱上来,轻轻摇了摇头,“是殿下忘了。臣等是陛下的臣。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他不再多言,负手越过安定率先朝外走。
座中乱起来,这一瞬众人才真正惶恐。
“怎么办?殿下,您要拿个章程出来啊。”
“殿下私造兵器?这这这……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啊,圣旨都到了,此事不是薛晟那厮危言耸听,难不成……难不成……殿下所行之事,我等并不知情啊……”
“殿下还是好生向皇上解释清楚吧……我等、我等先告退了……”
薛晟立在园外,背靠门柱站立着,石青色官袍沁了一重浓重的露水,他眉眼深凝眺望着不远处淡淡可见的山影,心头压着一块石,并未今日有所获而觉得舒心轻快。
隐约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悬在头顶久久不去。
前面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一重磨难呢?
不论是什么。他总能挺过去。
**
别离了哭嚎不断的母亲,林俊踏上了属于他的流放之路。
林家筹集的银子花尽了,却没人敢为他再说半句话出半分力。
墙倒众人推,除却爹娘妻儿,无人来送行。
氤氲的风里,他别离生活了三十年的故土,远去不知名的穷乡僻壤去赎自己的罪。
往日繁华终于烟云,一吹便散了。
城郭外,长亭驿站,老马荒陌。
官差懒洋洋的在茶肆吃用点心。
离城大半日,天黑前赶往下一个县镇,这等苦差事,往往没人愿意做。
对罪囚们看管并不严,只要不拖慢行程,顺利到达目的地,旁的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俊发现自己被几个罪囚不怀好意的打量着。
他生的白净文弱,又是世家子,在狱中时,就没少受这些人欺凌。
那时他尚以为自己还有出头之日,可以逃出生天。可现在……
他默默躲去角落里。不令自己手腕和足踝上的锁链发出太引人注意的响动。
终于又赶路了。
他刻意跟紧了官差,远远甩下那几个人。
天黑后终于到了临县,官差与当地官府交接公文后,将罪囚并入当地一处监牢。
那几人挤开其他罪囚,按住林俊的肩膀与他被放入同一间牢中。
夜晚风静无声。
牢房里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和哭喊。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受这等折磨。
正如他不知道为何这回父母亲眼睁睁看着他流放受苦而不相救。
他捧着断掉的左侧足踝在脏湿的地上打滚嚎哭。
粗蛮的几人脱他下裳时嫌锁链碍事,拉开他左足硬生生掰折断裂。他断着腿哭得快没了气,哀求,咒骂,叫救命……求他们手下留情,哭着顺从,忍痛听摆布,甚至做下贱的狗……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
几人喘着粗气一边系裤带一边笑说:“有人叫老子问你,还记得安幼武吗?”
林俊觉得自己已经快死了,他哪里有力气去听他们说话。别说什么幼武,就是他亲爹来了,此刻他也认不出对方。
“当年你推他做你的替死鬼,令他被人斩了脑袋,有这么个事儿吧?”
“哥哥们这一路会好好招待你的,对方给的银子可不少,别说,这差事哥哥们做得真他娘的乐呵。小子生的细皮嫩肉,惯会伺候人,痛快,痛快!”
夜色笼罩在浓郁的水汽里。
邓婆子揽着幼子,沉默听着门的另一端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身侧一柄匕首,一包药,是她早已为自己和幼子备好的护身符。
他应当是很生气的吧。
当年宁可出卖亲儿讨好主子,舍了儿子的命去给林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