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不自觉便细微牵起一道弧, 淡淡地问?她:“好吃么?”
“嗯。”程菲冲他点点头, 由衷夸赞, “余队这手厨艺真是没谁了。”
余烈忍俊不禁, 伸手在她粉嫩的左腮上轻轻一捏,难掩宠溺的揶揄:“你这张小?嘴, 怼人的时候不饶人,溜须拍马倒是也一点儿?不含糊。一碗只加了盐巴和香油的清汤面,有什么厨艺可言?”
“清汤面怎么不要厨艺。”程菲微微睁大眼?,神色认真,“火候、时间长短,样?样?都是技术活,能煮出这么一碗软硬适中清香可口的面条,很厉害了。不信你自己尝尝,可好吃!”
余烈听完,轻轻一挑眉,懒洋洋道:“你这是对我加了滤镜,所以才觉得我煮碗面都是人间美?味。”
程菲弯起唇,伸手抱住他脖子?,晶亮的明?眸定定望着他,正色轻声道:“哪需要什么滤镜。我的余烈哥哥,样?样?都是天下第?一好。”
余烈笑,抬指轻抚过她精致秀丽的眉与眼?,语气如常:“你这么想,其他人可不一定。”
话音落地,程菲霎时眸光微动,一怔。
程菲这姑娘,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实际上,她内心并?不乏细腻入微的一面。
余烈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一句不经意的随口一提,但不知为什么,程菲却从那副冷峻如画的眉目间,窥见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落寞。
再结合他之前?提出的“见家长”言论,程菲微皱了眉心略一思索,隐约明?白过来什么。
屋子?里陷入了几秒安静。
不多时,是余烈率先开口,打破了这阵沉默。
“发?什么呆呢。”他眼?底漫着一丝轻淡的笑意,又挑起一筷子?面条喂到她嘴边,“吃完赶紧跟我睡觉去,你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程菲心头突地一紧,冷不防开口:“你刚才说,这周末要去我家见我父母,是认真的?”
余烈闻言,垂眸漫不经心搅了下面:“当然认真。”
程菲眉心的结拧得更紧,轻咬唇瓣,迟疑须臾后才又出声,嗓音极轻:“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我妈。”
“……”余烈低垂的眼?睫下,眸光微凝。
手上搅面的动作倏忽一停,筷子?碰撞骨瓷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当”。
然而。这种情绪波动仅仅只在余烈脸上持续了半秒。下一瞬他便恢复如常,嘴角随意地勾了勾,柔声回她:“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
程菲沉默。她凝视着余烈,眼?底尽是心疼和愧疚。
其实,关于二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程菲当时年纪太?小?,了解得并?不多。
她只知道,余烈的生父名叫余明?城。
在母亲蒋兰的口中,年轻时的余明?城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分?明?有孩子?有老婆,还成?天往红灯区跑,今天睡在莺莺怀里,明?天宿在燕燕屋里,是个烂透了的痞子?。
余明?城唯一的优点,就?是长了张招蜂引蝶的好脸皮。
而在程菲幼时的记忆里,余明?城这个人的形象也十分?模糊。
她只记得,那个叔叔长得瘦而高,拥有白净的脸皮修长的骨架,经常见不到人影。偶尔在桐树巷的街角遇见,便总是一副浑身酒气醉醺醺的样?子?。
每当这时,母亲蒋兰就?会朝那烂泥似的男人投去嫌弃一瞥,拽住小?程菲的胳膊便快步离去,然后叮嘱她,这叔叔是个坏人,不许和这叔叔以及他的家人来往。
蒋兰对余明城格外的厌恶。
而这份厌恶,也间接导致了余烈幼时的悲剧。
余明?城死后,余烈的母亲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精神恍惚间坠楼身亡。从那时起,年仅十二岁的余烈便成?为了一名伶仃无依的孤儿。
不幸的是,余明?城虽与槐叔等人交好,但余明?城出事那年,槐叔顾姨刚好在国外务工,程国礼又因公差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