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槐被呛了下,眉心用力拧起一个结,不耐烦道:“阿烈又不是外人,小时候跟你见过多少?次了。你至于这么隆重?搞得像要去觐见国家领导人一样?,还打?算从头到脚都置办一套?”
“你个单身?汉懂什么。”程国礼白陈家槐一眼,“他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我的准女婿。我一个当?老丈人的,当?然得向他展示出我最好的精神面貌。既是向阿烈表示我尊敬他,也?是给菲菲长脸,知道么?”
听完程国礼的话,陈家槐把玩着?手里的香烟,扯唇笑了笑,忽然道:“老程,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是挺嫉妒你的。”
程国礼眉毛挑高一寸,阴阳怪气:“这可折煞我了。我一个小小退休职工,居然也?有让鬼哥您嫉妒的时候?”
“滚。”陈家槐笑啐他,“老子?跟你说认真的。”
程国礼也?笑了几声,有点儿纳闷儿地问:“你嫉妒我什么?”
陈家槐回答:“你命太好。”
程国礼感到不解:“怎么说。”
“年轻那会儿娶到蒋兰那么好的姑娘,后来又有了菲菲那么好的女儿。到现在,又多出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女婿。”陈家槐摇头失笑,“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烧了多少?高香,积了多少?福报。”
程国礼闻声,也?跟着?闷声笑起来,没有出声。
之后的几秒钟,两人似乎默契地静默不语。
片刻。
陈家槐抬起胳膊,拿夹烟的手搡了程国礼一下,说:“欸。我才反应过来,以?后等菲菲和阿烈结了婚,那小子?还得管你叫一声‘爸’?”
“对啊。”程国礼应了声。
陈家槐注视着?眼前的老友,眸色倏地便深几分,语气却还是散漫自?若:“那孩子?这么多年不容易。以?后,对他好点儿,知道么?”
“知道。”程国礼点点头,稍顿,又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一紧,嗓音出口莫名?便变得沙哑,“以?后,他就是我儿子?。明城不在了,还有我,还有我们。”
话音落地,周围的空气又是一阵安静。
听见故人的名?字,陈家槐的情绪忽然就出现了一瞬间的失控。他眼眶赤红,掩饰什么般抬手抹了把脸,两手撑腰,原地踱几步,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陈家槐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拍了把程国礼的肩,道:“下电梯,卖鞋子?的店都在一楼。”
说完,陈家槐转身?提步,站上了扶手电梯。
程国礼静默半秒,也?跟上去。
好一会儿,程国礼才又开口,声音听着?有几分沙哑:“听菲菲说,国安局那边打?算把阿城的墓迁进烈士陵园。”
陈家槐听后,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问:“哪个烈士陵园?”
程国礼:“桐林区那个。”
陈家槐又问:“哪个日子?迁,定了么?”
“还没。”程国礼道,“估计就是这个月。”
陈家槐嘴角微勾,眼神里透出一分欣慰又释然的笑,颔首:“知道了。”
*
新女婿见岳父岳母的上门时间定在周六,周五晚上,程菲早早便忙完手上的活,等下班时间一到,立即飞身?打?卡,一阵风似的从工位遁走。
走出滨港电视台的演播大厦,她站到马路牙子?上,打?开网约车软件,叫了个车。
半个小时后,程菲出现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
婉拒迎上来的侍者?,她抬起脑袋,一眼便瞧见靠窗的餐位前坐着?一道纤细身?影。
黑发雪肤,明眸皓齿,正冲她笑盈盈地招手。
是温舒唯。
程菲眼睛一亮,连忙加快步子?走过去,在温舒唯对面落座。
“昨天晚上忽然说要约我见面,问你什么事也?不说,还跟我卖关子?。”温舒唯口中说着?,拿起桌上的水壶给程菲倒了杯柠檬水,推倒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