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搭上了裴令仪在她腰间的手臂,应了一声:“嗯。”

裴令仪问:“阿姊怎么还不睡?”

“跟你一样。”元韫浓弯了弯唇,“想到明天就要谋反了,睡不着。”

裴令仪笑了一声:“阿姊净说这些哄我玩呢?”

元韫浓转过身,面对裴令仪,“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头一回,你都一回生,二回熟了,还怕什么?”

“谁说第二回就不担心了?这关乎那么多人身家性命呢,阿姊就只会取笑我。”裴令仪故作委屈。

“你少装。”元韫浓抬手点了一下他下巴,“你要真是怕成这样了,哪还想得出什么谋反的事情来?”

裴令仪笑着去亲元韫浓额头,“那还不是太后和惠帝不做人?”

“这倒是了。”元韫浓赞同。

裴令仪想了想,郑重道:“明日阿姊进了马车,若非有人来请,无论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都万不可以下车。”

车马都是精心配过的,尤其是马车,他叫工匠按照战车来造的,刀剑不入。

只要元韫浓不下车,没有兵败,就不会出事。

若是兵败了,即刻送元韫浓走,也得避免元韫浓半道下车被截杀。

“你放心,这些我都清楚。”元韫浓点头。

两人沉默了片刻,元韫浓轻声道:“到了明日,千万小心。”

“阿姊也该放心,我都明白。”裴令仪也轻声回应。

他抱紧了元韫浓,额头与元韫浓的额头相抵。

他道:“……纵死无悔。”

一夜未眠。

元韫浓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何地睡了过去,醒来时身边却依旧空了。

她抬手摸了摸身边,早已经冷透了。

只有自己枕着一片袍角,看衣料纹案是裴令仪衣衫的。

想来是裴令仪起来时不愿意打搅到她,惊了她睡梦,割断了袍角走的。

元韫浓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喊霜降和小满进来侍奉梳洗。

今日一切都很沉默,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元韫浓戴上了弯月耳坠,也挂上了圆月项链,最后又簪上了裴令仪送的凤钗。

霜降和小满领着一群侍女手脚麻利地侍奉好梳洗,元韫浓用了午膳后,就一直坐在窗边自己一个人下棋。

对着棋谱孤本上的棋局,元韫浓解了许久,在稍有思绪的时候,孙鹃纨来了。

已是夕阳西下。

“郡主,孙副将在外头等着了。”霜降来禀。

元韫浓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笥里,起身,“好。”

她往前走几步,走到门前时又停下,“霜降,你留下吧。”

“郡主……”霜降上前一步。

元韫浓道:“小满跟我够了,若是兵败,总要留条后路。”

“是。”霜降低头。

元韫浓带着小满接着往外走。

门外的孙鹃纨全副武装,等待已久,“郡主。”

“孙副将今日看起来,真是英姿飒爽。”元韫浓还有闲情逸致夸了孙鹃纨一句。

孙鹃纨弯了弯唇,“多谢郡主夸奖了,今日也必然是我立功的时候,立大功从龙之功。”

“嗯,借你吉言了。”元韫浓含笑点了点头。

看孙鹃纨这模样,京华城之内,这一战是不成问题了。

重要的是接下来逼宫。

孙鹃纨伸手,“郡主请吧。”

元韫浓跟着她向外走去。

府门外是裴令仪领着黑压压的兵士静候。

天暗得太快,月朗星稀,夜色浓稠。

乌蓝的天空只有片块还残留着红白,静静俯视着长街里坊。

旌旗在夜风的吹拂中猎猎作响,火把熊熊燃烧,晃动的火焰照映在铠甲上,泛着寒光。

气氛肃杀。

裴令仪立在台阶下面,见他们出来,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