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就是这么被选上的。
满屋子的金灿灿,热得人受不了。
气氛也热得让人受不了。
大家敬这位老师的酒,可在座的没有多少是西军忠烈子弟,除了寥寥两个河北人外,几乎就是京少的主场,因此原本没人对他很尊敬,也没人拿他当老师。
这是个军汉,军汉呀!
他喝热了,不像京少们会用帕子擦一擦额头上的汗,不会低声吩咐人搬一盆冰放在身侧,冰上还要堆着小山似的果子,瞧着才叫人舒服。
他更不会喝一碗冰镇的蜜水,他只会说:“寒冬里千万受不得寒,吃不得冷东西,下痢是要死人的。”
谁听说过这些腌臜又不吉利的话,京少们就轻轻将头别过去,但也不叫他看到自己撇嘴。
大家就眼睁睁见到他敞开胸怀,将那黝黑带着刀伤的胸膛露出来,拍着肚皮喝酒。
太粗鄙了,一点也不像老师的样子。
谁会真当他是个老师?
忽然韩世忠蹦起来了,就这衣冠不整的模样往外跑,吓得这一圈劝酒的京少赶紧追出去,就看到韩世忠在台子旁高呼:
“如意!如意!今日的魁首必是如意姑娘!”
台子上两位唱曲子的都是名动京城的人物,要不然樊楼也不会特特请过来,就是要请她俩一较高下。都说一个叫左小七,是左小四的妹妹,还有一个是封宜奴教过的,叫如意。都有师承,都有自己的簇拥,都准备在上元节逞一逞名声脸面
听说艮岳的梁女官正准备组建一支“剧团”,这几位都算是收到过邀请的,要说离了樊楼,有了编制是很好的,可大家也有些私心,一来有了编制恐怕收入也固定了,跳槽前得多攒些钱,以备后日之需,二来进去之后到底谁为尊?谁是主角?谁是配角?
那就得在离樊楼之前比一比了,这不比贿赂梁女官来得直白?你管得了我,还管得了观众爱看谁?
就这个上元节,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在台上你唱我跳,我唱你跳,把从小挨打受骂含着眼泪学到的本事都使了出来。
有人高声道:“小七姑娘!万金!”
下面有仆役往台上洒钱,周围观众一片叫好。
“张公子豪迈!”
韩世忠就跳脚了:“如意!如意!俺”
他摸了摸怀里,还来不及左顾右盼时,两个京少就给蜜蜂小狗架起送过来了!
“指使!你尽管给如意姑娘挣这口气就是!咱们这儿也有个张兄呢!”
蜜蜂小狗很懵,“为什么是我?”
韩世忠大叫:“如意姑娘!万金!”
“韩将军大气!”
楼外面边看抗金爽剧边点评的长公主忽然问身旁的枢密使:
“张公,你可听到什么?”
枢密使有点不安:“犬子确实不曾出门。”
长公主说:“不是,我总觉得听到熟悉的声音。”
又过了片刻,尽忠说:“不如奴婢上去看看吧?”
“也行,”长公主说,“不管是谁,你大概都是认识的。”
此时楼上的京少们还在挤眉弄眼。
就这草包!轻佻放荡,一看就知道腹中空空,论智谋必定玩不过咱们,今晚咱们一掷千金给他哄骗住了,等明天开学,看他韩世忠还敢管谁!
蜜蜂小狗趁着闹闹哄哄地,就揪住了韩世忠的衣角,小声说:
“将军,我还有些银钱,你要给,不如私下里给,在他们面前不好……”
韩世忠乜着醉眼瞧他,忽然一笑,低声道:“怪不得殿下和鹏举都喜欢你,就你是个厚道的,放心,治他们这群崽子,俺心中是有数的如意!如意如意如意!你喝些蜜水再唱啊如意!”
蜜蜂小狗又拽了拽韩世忠。
韩世忠伸手去摸摸蜜蜂小狗的头,“说了俺有数,你且不要聒噪!”
小狗小声说:“将军,我好像见到了熟人。”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