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绝大多数人没有这样的自制力,就必须要走一走曲线比如说韩世忠。

他也喝了个酩酊大醉,他也得早起赶紧回来上课。

这一点细想其实很不人道,上元节,朝廷给官员们放假,但不给驻守京城的军队放假是正常的,可恩荫营里的学员并不是真正的士兵啊!

四百多个学员里,大部分昨天夜里只出去逛一逛,赶着营门没关就跑回来了,这是中下层军官的孩子;一部分清早天不亮排队等在营门前,这是高层将领的孩子。

这两种都是军人的孩子,家里不娇惯的和家里虽然娇惯但懂得军法轻重的。

蜜蜂小狗也回来了,他原本可以不回来的,他在京城也有住处,而且他伤势还没好,不用参加军训。

但韩世忠醉醺醺地睡在樊楼时,京少们都跑了,毕竟这军汉闹得不像样,喝多了又吐,吐完了继续喝,抱着琵琶唱了两句歌,还给人家的琵琶弦弄断了,气得女娘拿起一只红牙板照着他的脑袋邦邦敲了好几下。

只剩下蜜蜂小狗不放心,帮着如意姑娘和两个婢女扶他上床,给他脱鞋擦脸,正绞细布时,韩世忠忽然踹了他一脚。

“你这蠢材,”顶着满脸胭脂印的醉汉骂道,“你不赶紧回营去,留这作甚!”

蜜蜂小狗吃不准他是觉得自己留在这当电灯泡了,还是真要他回营,但小狗毕竟是商人的儿子,听劝,也一溜烟就跑了。

夜深了,回不得营,他只回家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叫仆人叫醒后赶紧就到了营门前,还被其他几个西军的子弟嘲笑了几句。

“你伤势这样重,还要去一掷千金,樊楼竟不曾留你么?”

小狗冷着脸:“军法为重。”

“什么军法!韩世忠他自己都不曾”

有钟声响起,卯时到了。

这几十个青少年就揉着眼睛,等了一等,等换班的士兵开了营门,熄了火把,营内渐渐也嘈杂起来,那些睡在营中的青少年按着班次一个个都从屋子里出去,往演练场去了。

“主官都不在,练个什么!”

“有虞侯在,点个卯就能散了吧?”

“元月十六,点的什么卯!”

大家叽叽呱呱了一阵子,然后忽然住了嘴。

韩世忠走过来了。

而且完全不是蜜蜂小狗昨天看到的那个邋遢醉汉。

这是个三十七八岁的武官,有挺拔的身材,厚实的胸膛和铁一样的臂膀,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跟他的头冠、衣袍、还有崭新的黑靴子一样的一丝不苟。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看他两只眼睛里没有一点宿醉后留下的红丝,倒像是结了冰的金明池,又冷又厉。

他就这么走过来,带着凛然的威仪和八风不动的高傲,叽叽呱呱的西军子弟立刻就住嘴了。

韩世忠没看他们,而是去看虞侯。

“点过名册了没有?”

虞侯说:“人必是不齐的,差了三十多个呢。”

韩世忠说:“昨夜上元节,今天又是第一天来营中,他们年纪也还轻……”

下面的青少年就挤眉弄眼。

“点过名字,把未到的人名给我,让兵卒一个个上门去抓了回来,少打几棍,”韩世忠说,“过午不至,此谓慢军,军法处置。”

青少年们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要将这群京少挨个抓回营不是很容易,但韩世忠派出的是他自己营的士兵,这就意味着也是一群被他拿犒赏喂饱了的心腹,不仅心腹,还是亡命之徒。

本来有老祖母疼爱小孙子,不叫他起床的,可士兵一点也不准备给老诰命面子。

他们直接就在人家朝臣的家中坐下。

“小人是领命而来,”韩世忠的士兵说,“午时之前,小人请衙内往营中去,午时之后,将军只要俺们行军法。”

老祖母就愤怒了:“你要在我家中行什么军法?!”

还来不及回答,小孙子也光着脚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