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并不算特别响亮,尤其是在这满场哭爹喊娘的大合唱里,可骑兵们听到了,立刻如流水一般汇聚起来,最后跑出了演武场。
干干净净。
韩世忠走下来看看。
一共只有十个骑兵。
四百多人分了五个都,其中有三都的表现很好。
虽然都只是青少年,可他们是军人的子弟,从小也要练棍棒,听金鼓,现在十个骑兵冲进来,他们也害怕,可是都头说:“跟着旗帜走!”
他们就跟了旗帜跑,有骑兵冲过来吓唬他们,打了两鞭子,他们吓得就抱头蹲地,等骑兵跑过去了,他们四处还要张望,追着旗跑过去。
跑到旗帜下站定后,骑兵就不来袭扰他们了,他们就得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站好了看满场滚来滚去的衙内。
还有几个表现很特别的,在场中四处寻找家伙想要结队反击骑兵,被都头吼了:“依令而行!你也要在地上滚吗!”
蜜蜂小狗很听话,乖乖蹲在旗帜下,一个骑兵跑过来还冲他吹了一声口哨,他就很气:“俺当初也能冲阵的,还立过功,没想到虎落平阳被你欺!”
这是表现不错的青少年。
还有一些只在地上滚,在角落里抱头,要都头一个个拽他们回来。
韩世忠说:“你们的旗呢?”
这些哭得满脸泥巴的小衙内就边打嗝,边小声骂他:“我都差点死了一回!你这杀才还问我什么旗!”
韩世忠像是听到了,又说:“我说了考考你们的。”
衙内们说:“指使,你考我们,凭什么放骑兵来打我们?”
旁边那三都的青少年就偷偷看他们,像看傻子似的。
韩世忠说:“朝廷的恩荫给了你们几个,真个是暴殄天物,难道你们上战场时也是站着认旗的么?”
太残暴了。
衙内们有大声啼哭的,也有小声怒骂的:“兵荒马乱之中,你就认得旗么!”
怒骂的被人用胳膊肘怼了一下。
等到了这一天总算结束,其他青少年规规矩矩去吃饭,留衙内们坐在地上,韩世忠又走过来了。
他笑吟吟地:“还去樊楼不去了?今日可有人做东么?”
衙内就崩溃了:“你哄我们!”
韩世忠说:“俺从不哄人的。”
“你神气什么!不过是殿下瞧你几日新鲜,待厌烦了你”
这话说得不对,但衙内们对“战功”没什么概念,他们也没看出来这人有什么本事,那就下意识往佞幸上套了一下。
……这位西北大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说:“过些日子殿下要来看的,你们总得会点本事吧?”
衙内们就下意识反驳:“君子六艺,我们都是极精熟的!”
韩世忠立刻说:“好,明日咱们改练这个。”
演武场上竖起了一排箭靶。
士兵们要练习拉弓射箭,先试一试各人的臂力,能不能开斗弓?能开?能不能开石弓?还能开?哎呦少年你爹娘没饿着你啊,真个生出了两膀子的力气,那再来试试,两石弓能不能开?不能开?嘿嘿嘿。
这是普通的新兵。
衙内这边一拉弓就有人说:“我昨日闪着膀子了!”
都头记下来,拿了个弹弓递给他:“待长公主巡营时,你拿这个。”
这不行啊!弹弓是贼配军玩的,那哪是他们这些精英中的精英,帝国的明日该拿的,闪了膀子的就只好咬牙切齿,满头是汗地拉开五斗弓,然后颤抖着搭上一根箭。
自然是中不得靶的,那靶在五十步呢,什么人能中得了这样远的靶!
韩世忠走过来,拿着一张极长大的弓,虞侯就说:“将军,这弓不适合远射。”
“俺知道,”他说,“拿小弓有什么意思!”
衙内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弯弓搭箭那是箭么?那箭也沉重长大,箭尖像个锥子,冷冰冰地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