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完,那几个姚家的子弟就不吭声了,这回换韩家送过来的人质请战了:“殿下!明日臣愿作选锋之将,为殿下一战破虏!”

她就又叹一口气,看向宇文时中:“先生,伤员可安顿好了?”

宇文时中点了点头,“刘韐已安排妥当。”

韩家那两个漂漂亮亮的人质就读出来长公主没说出口的话,可一个人缩回去了,还有一个勇敢地没缩回去。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

“讲。”

“完颜阇母是金酋之弟,彼军之中又多有宗室,便是金酋自上京调兵须些时日,完颜粘罕至此不过数日,殿下如何考量?”

战场是迷雾,这对金人和她来说,都很痛苦。

金人不知道的事,她也不知道,因为李世辅最近这几日不给她回信了。

她有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想她那支骑兵现在到了哪里,天冷不冷,寒衣够不够;战马有没有干净的水喝,骑兵有没有煮热的饭吃。

她进一步会想,为什么李世辅的信中断了,多半是因为他迷路了,他应该在蔚州附近同李彦仙接头的,可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她安排了,他不出错,他也不出错,李世辅拿到地图就会用,就会顺顺当当地替她布疑兵,将完颜粘罕耍得团团转人家也是大金的名将,李世辅才多大?

他要是也被俘了呢?

她就忽然又出了一瞬的神。

她怎么知道?

阿皮,花蝴蝶,种十五,曹二十五郎,不是一个个都离她而去了吗?

她的帐下永远不缺人,英俊高贵的韩家子也在这里,西军将门的儿郎也在争夺她的青眼,不管是为了在军功上讨好她,还是在情感上讨好她,反正她没迈出最后一步之前,她尽可以享受这个摄政王地位带给她的一切。

有风轻轻吹起帘帐,她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她尽量不去想李世辅如果战死或是被俘,她个人会遭受什么样的损失,李世辅的忠诚与勇猛,他身姿挺拔地骑在马上,很骄傲地请她看一看骑兵操练多日后的成果。

他还有其他的美德。

他还有布老虎。

这一部分的情绪被她隔离开了。

她想了一会儿,认定他如果遭遇了重大损失,即使迷路,他也会不遗余力地向她报信。

不错,他即使是死,也该向她发出警示后再死。

“咱们还要等一等。”她说。

几个将领很疑惑。

“李世辅的军报未至,若西路军急行援救,他必去拦截,也必会考量彼军军力高下,给咱们报个信。”

在此之前,先继续围困。

军营的最外围,伤员被安置在新起的营地里。

有源源不断的物资被运到这里,真定城中又一次发动了妇人,来营中照顾伤员。

营中还有些别的人,比如说一些书生,投笔从戎,从大宋的各个地方来到了河北。

在最初两年对强敌的恐惧过后,他们意识到大金也并非不可战胜,至少长公主一次又一次将他们赶回去后,一部分书生凭着一腔血勇来到了这里,还有些书生则抱着建功立业,荣华富贵的梦来到这里。

他们刚开始守在城里,刘韐并不得罪他们,还让儿子真给他们找些事做,可有人就说:“殿下临阵杀敌,咱们却要缩在这高墙里么?”

眼下大军给沼泽围成了一个铁桶,刘韐也不拦着,就给他们送去了伤兵营。

一部分人进了营,没走一圈就捂着嘴跑出去。

跑也没跑远,到底吐在了营门口,叫守门的士兵都发出了“咦惹”之类很嫌弃的声音。

还有一些人坚持下来了,不仅坚持下来,还很惊讶地观察着营中的一切,包括那些做事的妇人。

灯火下,她们的面容并没有文人想象的那样,如慈母般祥和宁静,她们一点也不柔美,不管是双手还是面容都是粗粝的。

她们就用这双手去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