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县主感激地瞥了她一眼, 到底是自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 实是说不出致歉的话语来, 只得与身后的大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大嬷嬷立时便将掌柜的拉至一旁, 拿出几张银票放在他手上, 并道:“今儿的帐县主请了。”

苏荷愫哪里是缺银子的人, 也无意去接受德阳县主的好意, 便道:“不必了, 我已付过了。”

说着, 便挺高了脊背欲领着绿韵等人走出珍宝阁, 才迈了一步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拉进怀中,隐含幽怨的话在耳边响起。

“夫人为何要出去?”

苏荷愫扬首一望,瞧见撞进沈清端满是不虞的眸色中,她立时也恼了,梗着脖子要挣出沈清端的怀抱。

“县主有事要与你说,我在一旁做什么?”

成亲至今,她还是头一回用这么冷硬的语气与沈清端说话,出口的一霎那便让沈清端心底一颤,顿时连德阳县主也不想再顾,只好声好气地问道:“我是想让你在一旁听着的意思。”

德阳县主的眸光也随之落在苏荷愫身上,见她身后立着的丫鬟和嬷嬷们都格外注意她的肚子,心间不禁又浮起了一些猜测。

“沈夫人一块听着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德阳县主自嘲一笑道。

既如此,苏荷愫倒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三人一齐去了珍宝阁二楼上的雅间,侍候的丫鬟婆子们远远立在楼阁中央。

一进雅阁,德阳县主便开门见山地沈清端说道:“我要去南诏和亲一事,与你有几分关系?”

她这话正对着沈清端而说,清凌凌的水眸里似是凝着几分彻骨的寒意,并不似那日在暖阁里时的不管不顾,也不似情根深种的缱绻。

相反,里头还漾着些难以言喻的恨意。

苏荷愫垂下首,只听身侧的沈清端幽幽开口道:“南诏王子英武慧明,与县主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当真是你安排的?”德阳县主的质问之声里带着浓浓的颤抖之意。

沈清端面色如常,眸光未曾落在德阳县主身上,眉宇间的淡漠已是摆明了要与德阳县主撇清关系。

他说:“社稷之事,如何是沈某一介白衣能做的了主的?”

直至这一刻,德阳县主才算是真正明白。

沈清端便只是沈清端,与序哥哥再无关系。

和亲一事苏荷愫也有所耳闻,是从陈氏那儿听来的消息。陈氏听得风声后,眉眼里皆是说不出的痛快之色。

且让这位县主平日里那般飞扬跋扈,屡屡与她心尖上的女儿过不去。

她虽不喜德阳县主,却也知那南诏路途甚远,若是嫁过去了,便是与京城中人生死相别,此生再难回故土。

思及此,苏荷愫便瞧了眼默不作声的沈清端,见他并无半分心虚之色,才稍稍安下了些心。

若这和亲一事真与沈清端有关系……

她不敢再往深处细想,由心上人亲自送去那生死两别的蛮夷之地,德阳县主心里会是何等的悲痛。

苏荷愫拢神之际,德阳县主已盯着沈清端瞧了许久,到底是抑不住心内绵绵密密的怒意,只见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沈清端跟前,朝着他的左脸颊便是狠狠地扇去了一巴掌。

这道清脆的巴掌声非但是让沈清端愣在了原地,连苏荷愫也怔了半晌,这才一把推开了德阳县主,将沈清端护在身后道:“县主,自重。”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口。

德阳县主的眼里却仿佛没有苏荷愫这个人一般,她泛着泪意的眸子紧紧攥着沈清端不放,在泪珠泫然而下的那一刻仰了头。

她说:“这一巴掌抵了我苦熬着的十年。往后,我们再不相欠。”

说罢,便绕过了沈清端与苏荷愫,领着那些嬷嬷和丫鬟们离开了珍宝阁。

她走得极快,仿佛再慢上一步便要被人从身后追赶而上一般,苏荷愫便是想责问她几句,怎奈德阳县主根本就不搭理她。

她只得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