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苏景言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心里感念道:“我知你珍爱嫣然,便往正屋里去瞧瞧吧,也别管什么产房血腥味重会冲撞了爷们的忌讳,我们家不信这个。”
苏景言早先便想进屋伴在于氏左右,如今得了陈氏这句话,立时从紫檀木扶手椅里起了身,与徐氏和胡氏告了辞后,如一阵风般冲到了廊道上。
此举让徐氏心里舒畅了不少,便叹了一声:“景言是个好孩子,待嫣然再没有话说。”
“你别夸他。嫣然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自该捧在心上尊重爱护,这都是他该做的事儿。”陈氏抿了口茶,满不在意地说道。
徐氏听了这番话,勉力压下去的苦涩又一股脑儿地冒了上来。
嫣然能嫁给景言为妻,能得陈氏这般心善宽厚的祖母,是旁的世家贵女求也求不了的福气。
只是她这一胎怀的无比凶险,也不知有没有福分在尽苏家妇的本分。
如此想着,徐氏那双温良的眸中便蓄起了一阵泪意,迫不得已只得用帕子压了压,才说道:“我昨日已求过佛祖了,嫣然这胎若能安安稳稳地生下来,我便三年不吃荤腥。”
“可怜天下父母心。”陈氏如此慨叹。
苏荷愫与胡氏并排坐着,听得徐氏这番话后,心里也憋闷的很儿,便不约而同地劝慰她道:“嫂嫂(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伯母(母亲)不必担心。”
两人异口同声地冒出了一模一样的话语,总算是让徐氏露出了几分笑影,便道:“都是好孩子,若是嫣然此胎母子平安,定要让她好生谢谢你们才是。”
话音未落。
却见廊角处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呼唤,似是那几个稳婆因何事而起了争执。
陈氏与徐氏面面相觑了一番,皆在彼此眸中瞧见了相同的慌乱,她二人立时让丫鬟们搀扶到了廊道上,苏荷愫与胡氏则缀在后头。
廊道上确实有几个稳婆在争论,产房里时不时地便出些于氏撕心裂肺的叫唤,以及苏景言带着颤抖的说话声。
徐氏瞧见这一幕已软了双膝,半边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幸而身边的丫鬟架住了她的身子,才不至于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两个稳婆也正是相争不下,才不得已向陈氏与徐氏禀告一番,里头胆小些的那个更是怕得落下泪来,只道:“胎儿的头一直不正,二奶奶的身子也使不上力来,只怕这样下去不得不开膛取子。”
方才徐氏还能留有几分心神听这稳婆禀报,如今听得这番话后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倒把陈氏吓了一跳。
苏荷愫忙让绿韵和红袖将徐氏搀扶到耳房,并拿些藿香正气水来让她喝下,才急声与陈氏说:“娘可要想个法子才是。”
陈氏也急得脸色煞白,先是将那两个哭哭啼啼的稳婆呵斥了一回,吩咐她们回产房好生为于氏接生,再让夏双去将陆让请来。